他这位冒姓的姊妹也不寻常。”子回头和平卢王笑道,“听说日宫里不平,荀令君把他这位九妹从宣慈殿接去了尚书省值房,孤男寡女在值房里过了一夜。”
平卢王打量的眼神毫不掩饰恶意,“如今细想起来有意思。假冒的姊妹生得殊色,也不知荀令君当时是真不知她是假冒的呢,是已知晓了,装作不知。”
子哈哈大笑起来,“怎能如此揣测荀君。这位是旧朝琅琊王的嫡女,窝藏不报的罪名可不轻。就当做他真不知。”
阮朝汐默不作声地听着,眼着平卢王走近过来,蹲在她面,眼神闪动,“荀令君当真不知你的份?”
阮朝汐的视线毫不退缩地平视过去,“你想从我嘴里掏出什么?入京之,我自己都不知父母何人,荀令君如何得知?”
元宸的笑容里带了血腥意味,抬起手里的灯台,烛火明晃晃刺她眼睛,嘴里对着子说话。
“殿下,把人给我,三日之内呈上供状。”
“供什么?”阮朝汐猛地一偏头,避开直射眼睛的烛火,冷冷道,“我只认冒姓荀氏女的罪名。其他我有什么罪名?我父亲是朝廷追捕的钦犯,那如何?我只听闻父子同罪,从未听说因为父亲的罪状缉捕女的。”
石室内响起了声拍掌声,子在灯下走近两步。
“是个伶牙俐齿的。来昨日是饿着了。今天吃饱喝足,有力气说话了。”
“殿下答我!”阮朝汐犀利地反问,“旧朝琅琊王奔逃出京时,我尚在襁褓之中。未受过旧朝一丝一毫的好处,我有何罪?因为母女相认而羁押了我,大炎朝廷欲治我何罪?”
子笑指她和平卢王说,“她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朝个留下的年幼公主,没一个治罪的,在宫里好好地养大了,各自赐给了功臣。像她这般的宗室女,按旧朝制度该封郡主。倘若当初她未被三娘子送走的话,多半是接宫里养大。惯例如此,朝廷真治不了她的罪。父亲早上问起孤怎么处置,确实让人为难啊。”
阮朝汐冷眼他来回踱步,坐在面,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和她说话。
“按朝廷惯例,你当赐给功臣。旧朝钦犯之女,正妻是不要妄想了,朝个公主都赐作妾室。但孤你像是个心气的,那些开国功臣的年纪,一个个足以为你祖父,赐予他们为妾室,你必不愿意。孤为你指条明路可好?”
阮朝汐嘲讽地弯了弯唇,“说说,殿下指给我的是哪条明路?”
子借着灯火查她的表情,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拍巴掌。
“对了,说起孤那没出息的从弟元治。他早上偷偷给你送吃食,被孤发觉了,他竟在父亲面说要娶你为妻,父亲勃然大怒,厉声呵斥他一顿,今日轮到他长跪在极殿外反省了。你和他如何勾搭上的,孤不想问,只和你说莫指望他。孤这个兄弟啊,性子和软得面团一般,从来都靠不住。”
阮朝汐神色漠然地听着。
子却不往下说他的“明路”了,慢悠悠地站起。
“你像个聪明的,自己想一想。你本是宗室女,想通了,放你出去重见天日,其实容易得很。对了,出去之先写一份供状,就供写——你乃是琅琊王之女,荀令君是知情的。”
阮朝汐眼盯着石壁角落,“我不供证。”
“你放心,供状只是备着,荀令君不做对不起孤的,孤也不会把这份供状拿出来。对了,皇恩浩荡,你母亲已放归了净法寺。供状画押,你就可以出去和你母亲相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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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朝汐冷淡道,“不必说了。我不供证。”
子哈哈地笑了。
“你像是个聪明人,犯拗性。如此年轻美貌的娘子,是要在石室里关一辈子?是要赐给五六十岁的开国功臣,一树梨花压海棠?好了,今日说到此处,你自己想想,孤明日来。”
两名内侍抬食案,依次摆放了鹿肉粥,桂鱼羹,时令鲜果,有一盏奶香扑鼻的酪浆。
“吃用点。”子起,背手漫不心往外走,“宣城王偷偷摸摸给你备的清粥酱菜实在上不得台面。吃喝好了,想想以后的舒坦日子。供状等你想通了写——”
不等他说完,室内哐的一声大响。阮朝汐抬手把食案掀了。
食物的香气弥漫室内,肉粥甜酪泼洒满地,浸湿了各人的鞋面。
子倏然停步回望,到满室狼藉,脸色变得难之极。
阮朝汐唇角翘起,噙着一抹冷笑,人缓缓往后坐,影隐入石壁边的黑暗角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