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掰开了第二块酥酪,继续往水面里洒。“不是宫里人,这句话说得极好。宫里不相干的人,救下了如何?”
阮朝汐听他话里有话,投喂的动作顿了顿,侧瞥一。
荀玄微挑拣出一块大的碎酥酪,托在手掌中递给她。
“圣驾起了废立东宫的心思,齐嫔必死,齐嫔身边亲近的宫人必死。逃脱了一个女官,出面救下,藏在老太妃的宣慈殿里。下面的人怕捅出去给自己惹祸,不约而同把事瞒下。这次侥幸无事,不代表下次同样无事。阿般,不是宫里人,入宫只是为了供证救母亲。如今母亲救下了,宫里的其余事和无关。”
阮朝汐听出了温和劝诫里的不赞同,浓密的睫羽在阳光下闪动几次,接碎酥酪,只慢慢往水里洒,不应声。
半晌道,“那夜我原本想去光殿里看看,夏女史把我拦住,和我说太晚了,齐嫔娘娘最赐死,去了也是尸横满地,我才未去。如果那夜我去了……三兄现在更要说我了。”
“我说,会听?四处都是旋涡,陷进去关了一场,滋味好受的?好容易才脱身,当心把自己陷进去。”
荀玄微说着,把碎酥酪都洒尽,拍去手上碎屑,去盘子里取了最后一块酥酪,掰开两半。
阮朝汐抬手要接,半块酥酪却递到了她唇边。
“最后一块不喂鱼。自己吃了,把亏损的身子养养。”
阮朝汐飞快地瞥向岸上。数百禁卫都跟随梵奴离去,此刻两边岸上只剩下寥寥几个把守水榭的当值禁卫。他们两个站在木栏杆边喂鱼,已喂了好一阵了,起初几道量的目光也都转开。
唇边的半块酥酪还在。掂在指间,荀玄微极有耐性地等着喂她。
趁无人注意时,阮朝汐低叼走了半块酥酪。柔软舌尖碰触到了指腹,湿漉漉地卷了一下。她的视线装作无事地盯着水面。
“够多了。”嘴里塞满酥酪,她含含糊糊地说,“梵奴在时已吃了三四块。实在吃不下了。”
荀玄微的目光也望向水面。步廊栏杆下方聚集的鱼们不肯离去,还在摇摆尾地等待喂食。
他掂起剩下的半块酥酪,咬了一口,“甜。”
人喂饱了,午后懒洋洋地不想动弹,水榭原本清静少人,梵奴午后离去,整个下午不会有人占用,正适合午睡。
双层复帐从两边的鎏金铜钩拉下,整齐垂落床沿。
“最近无事,疲倦了便躺下歇歇,早日把精养回。”
阮朝汐坐在床,拢着衾,取下的玉簪和耳铛放在瓷枕后,一缕乌发凌乱地垂落下脸颊。
荀玄微坐在床边,抬手抚摸额是否发热,指腹顺着那缕散开的长发,轻蹭了下柔软脸颊。“色还是不大好。”
阮朝汐困倦地掩住一个小呵欠。荀玄微把垂落的复帐边缘仔细捋平,要起身。“好好休息。”
阮朝汐垂着,抬手把刚整理好的帷帐拨开了,食指中指的指尖拉住面前的玉腰带,往前轻轻一勾。
“白天水榭里宁和,夜里回了宣慈殿,不知会历什么,我心里不安。三兄事不急的话,多留一阵,陪我说说话。”
荀玄微的目光往下,盯了自己瓷白指尖勾住的腰带。 “这几日手边无急事。”
勾住腰带的指尖反握在掌心里,捏了捏,“松手。”
阮朝汐耳尖隐约发热,松开了手。注视着颀长背影起身走去门边,把虚掩的木门关紧,把两边半敞的直棂窗挨个关好。
原本亮的室内光线黯淡了七分。
荀玄微走回床边,隔着两道朦胧复帐,和抱着衾的阮朝汐对视了一。
直接撩开了帷帐。
——
垂落的帐子密密实实,隐约显露人影,在昏暗的室内光线下看不清晰。
偶尔有鼻音泄露出,轻一声重一声地哼着。
原本是个煦暖的天,身上还盖着软衾。软衾里的人撩拨得浑身起了一层薄汗,身上的衣裙只剩一件藕粉色抱腹裹在身上,白皙肌肤升腾起了大片绯红。
密密亲吻的唇分开,阮朝汐急促地呼吸着,脸上红晕未退,阖拢的睫羽不肯睁开,扯着衾不放,闭着抬手四处摸索着襦衣。
交领短襦体贴地递进了衾里,同时细心拉开子一角。
“透点进去,别闷着了。”
荀玄微透角往里看,幽深眸光中带了些说不清道不的色彩,语和缓地抚慰,“宫里并无真正的安宁之地,最多如此了,不会再多做什么。”
清澈的眸子睁开了。阮朝汐睨他一,把软衾往上拉起,继续密密实实地裹住自己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