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话,今晚就在水榭好好地住一晚,明早等门开了再回。”
但阮朝汐意已定。她毫不迟疑应道,“劳烦萧君送我进千秋门。我挂心宣慈殿里的诸人。”
萧昉道,“可以可以。我不止可以送你进千秋门,可以护送你去宣慈殿。如此一来,可算是抵上回你救下小皇孙,免我一场牢狱之灾的人情,萧某总算不欠你了。”
阮朝夕听他说笃定,绷紧的眉眼终于放松了三分,“多谢萧君。”
“啧,来来去去都是生疏客套的萧君。认识这么久了,捞不着一句‘外兄’也就算了,我们毕竟毫无血脉关联。——至少按辈分称呼一句萧二兄?”
萧昉不满地道,“之前在尚省录供,你的供状都是我亲自操持。御前出事当,眼见情况不对,荀九郎连夜奔逃出京,又是我半夜放的行。大大小小的帮忙加在一处,当不一句‘萧二兄’?”
阮朝汐他肩走出两步,紧绷的姣色眉眼又松动几分。
“九兄顺利出京的事,我之前听说了。没牵累到九兄,令人心怀畅快。确实要多谢……萧二兄助力。”
“哎!”萧昉心满意足,“忙活了那么久,总算捞到一句好听的了。”
阮朝汐身侧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荀玄微从身后走近,淡定听着他们交谈。
沿着河岸往东,转南过长夹道,紧闭的千岁门就在前方了。
萧昉带了五百披坚执锐的左翎卫,队伍末尾拖了辆沉重撞车,黑压压堵在万岁门下高声喊门。把守禁卫紧张地大声应答。
趁着两边此彼伏喊话的功夫,荀玄微对阮朝汐道,“等下我不能陪你去宣慈殿。”
阮朝汐了然点头,“我知晓。外臣不能入后宫,这是惯例。”
“不。非是谓惯例的缘故。”荀玄微远眺夜色笼罩下的殿室重檐,淡淡道,“萧昉深夜领兵在千秋门下喊门,同样不妥当。但事急从权的时候,惯例就是用来打破的。我不能陪你去宣慈殿,原因不在此。”
阮朝汐微微一怔,转过头来。“三兄想说什么?”
荀玄微不答反问,“阿般,再想想。你当真要进千秋门?当真要去宣慈殿查看?今夜些事,你原本不必插手的。”
阮朝汐思索着,直视前方,“不能不去,不能不看。人不去,则心难安。”
前方传来铁索转动的沉重声响。千秋门在眼前缓缓打开。
萧昉言语间软硬兼施,以兵马撞车强硬威胁,又好言好语保证,只是让寿春郡带几个亲卫进去看看宣慈殿情况如何。把守千秋门的中郎将抵挡不住,下令打开了门。
李奕臣过来催促,阮朝汐深吸口气,道,“三兄,我去了。”
荀玄微轻叹了声,“是你会做的事。去罢。”
李奕臣姜芝在左右持刀护卫,阮朝汐加快脚步穿过门洞。之前喝的一小杯酒意上涌,她丝毫不觉怕,先快走,逐渐变成小跑,身后的颀长身影停在千秋门外,衣袂在夜风里扬,目送她去远。
她只往后一瞥便回身,撩长裙摆,穿过黑暗巷道,疾步往宣慈殿方向奔去。
萧昉一旦叫开了门,之前的承诺统统随风去,只把撞车留在门外,五百精兵呼啦啦全往千秋门里冲,千秋门守将急大喊,“关门!关门!”
紧急关门,然是放进了二三十个。萧昉在门外大声招呼,“儿郎们跑!跟随郡去宣慈殿看看如何了!”
宣慈殿此刻殿门大开,几个宫人提着灯笼,刚把梵奴送出殿外。明亮的灯光流泻出来,映亮了十丈方圆的地面。
梵奴睡眼惺忪,一看便是睡梦中被叫醒,由杨女罗大监轮流抱着,余三四个宫婢跟随前行,禁卫前后护卫簇拥,一行二十余人迎面走来。
夜风依稀传来交谈声。
“——圣上在何处等梵奴?”
“你们说了式乾殿,问那么多次作甚!今夜宫禁大乱,圣驾担忧小殿下安危,因此急传小殿下伴驾。”
“式乾殿理应出门往东,为何我们往西行?”
“实话与你们说,往东路过皇后娘娘晖章殿的那段路,满地横尸,怕惊吓到了小殿下。我们往西再往东,避过那段路,是往式乾殿去——”
言语间,两边已经在长巷迎面对上,两队人马不约同停步,一边在灯笼亮处,一边在宫巷暗处,彼此打量。
梵奴睡眼惺忪之间忽然看见熟悉的轮廓,露出了容,冲阮朝汐的方向张开手臂,“嬢嬢。”
阮朝汐一颗心倏然揪紧了。
这么乱的夜晚,梵奴怎会出了宣慈殿?
警惕寒意从心底升腾到了头顶,警铃大作,她冷声开口询问。
“敢问是哪位将军麾下,内廷六卫中的哪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