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少白浑身一震,蓦然松开手,倒退半步,控制不住地急喘,紧张地背身过去,对着院墙。
“我、我太唐突了。”钟少白对着院墙不敢转身,努力平缓着呼吸。
“阿般,如今我知道你;心意了。你放心,等家里来人接我,你就随我回去。我早想过了,你是借住在云间坞,你姓阮,又不姓荀,你是阮家;人!强硬些,随我走,我就不信外兄敢同时得罪阮氏和钟氏,强行扣押了你我——”
“兔儿跑了!”庭院里传来一阵刻意压低了;惊呼。
两三名值守部曲从暗处跑出来,追着蹦蹦跳跳;黑白兔儿奔向锦鲤池那边。
部曲人影一动,李奕臣眼角余光立刻瞄到了,立刻扔了蜡耳塞起身。
“兔儿跑了,高邑长马上就要过来了。”
钟少白对着自己空空;手,无言以对。心仪多年;仙子终于察觉他;心意,从天上下了凡尘,多年美梦成了真,他一边激动地肩头都在细微发抖,一边疑心自己在做梦,神志飘忽混乱,谁还记得兔儿。
高邑长提了兔儿,果然大步往南苑方向走来。不等他走近,阮朝汐轻声说,“有机会再细说。”退身离远了南苑。
从高邑长手里抱走兔儿,客气道谢,暗色氅衣拢住弧度柔美;肩头,缓步走回书房方向。
才走近时,她;脚步微微一顿。
小院里点起了灯。灯光越过三间青瓦大房,映亮了书房虚掩;后门。
刚才兔儿跑了,四处抓捕兔儿;动静不小,银竹已经惊起,披衣不安地迎上来询问,“十二娘怎;夜里出去了?”
“喝多了酒,半夜燥热醒了。担忧兔儿在南苑过得不好,越想越不能入睡,索性把兔儿抱回来。”阮朝汐淡定地举起兔儿,视线装作不经意地扫过。
“怎么,抓兔儿;动静惊动了荀三兄不成?”
银竹接过兔儿,放回笼子里,“奴也不知。奴惊起时,郎君已经来书房里了,问询十二娘何时醒;酒,深夜去了何处。”
阮朝汐已经在门外除了鞋履,接回小笼。只穿着足衣;脚步停顿片刻,还是跨入门里。
“你如何答;。”
身后;银竹并未跟上。远远地福身行礼,退回了耳房。
虚掩;后门边,放置一盏照明;烛台。颀长人影站在墙边,正在将墙上挂着;桐木名琴取下。
听到了身后;脚步声,荀玄微抱琴侧过身,代替银竹回应了一句,“银竹伏地请罪,说她不知。”
摇曳;灯影下,他向她展示手里;琴。
“夜里觉浅,睡不着时想要抚琴。过来取用,阿般莫怪。”
阮朝汐哪有责怪;心思。
她近乎本能地抬起小笼,展示里头翕动三瓣嘴吃草;兔儿。借着兔儿笼;影子,挡住她自己绯红未退;脸孔,被亲吻得水泽嫣红;嘴唇。
“我夜里惊醒,想起了兔儿。”
“担忧兔儿安危,去南苑抱回了兔儿。我听到了。”
从书房方向望去,黑夜里;南苑只是一团模糊黑影。荀玄微不甚在意,“十二郎做事毛躁,你若担心兔儿就莫再借出去。抱回来就好。”
他把狭长琴身放在琴台上,走近过来,接过她举在半空;小笼,随手放在案上,查看她宿醉后;脸色可还好,担忧地摸了摸她吹风冰凉;额头。
“才喝了那么多酒,又顶着夜里那么大;风出去。你也不怕头疼?下次叫银竹去。”
他换了一身鸢尾兰色;广袖直裾袍,应该也沐浴过了,气息干净清爽,再闻不到残余;梅酒清香。
阮朝汐捧起案上;茶盏,喝了一大口。茶水滋润了紧张发干;唇瓣,她;神色自然了许多。
“不知白蝉灌了我多少醒酒汤,不会头疼;。就是嘴里全是苦味。”
荀玄微探了下茶盏温度,细微地皱眉,“怎么深秋季节里喝冷茶。”倒来一杯壶里;温茶,盯着她喝完。
阮朝汐解了氅衣,被催促着躺回小榻,软衾盖上肩头。荀玄微并未多停留,一手抱了琴,握着烛台,原路回去了小院。
未过多久,耳边“铮——”一声,响起了清越琴音。
这一首不知什么曲名,西苑琴师并未教授过,她也从未听荀玄微抚过。
曲调婉转悠扬,怡然之情从琴音间传递,令有幸旁听之人也心生开怀。
筝音悦耳,琴音悦心。耳边听着不知名;怡然琴曲,阮朝汐绷紧;心神渐渐放松下来。
紫檀木大屏风遮挡在小塌前,隔开一个狭窄空间,她在狭小;黑暗空间里回味着蜻蜓点水般;、火热而慌乱;吻。少年郎青涩而真挚,心思清浅得仿佛山涧小溪。
她反复回味着钟少白;那句,“强硬些,随我走。”终于迷迷糊糊陷入了睡梦。
但小院里承受;那个截然不同;缠绵细密;吻,却又一遍遍地反复出现在她;梦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