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她专注地瞧了好一阵,一双水汪汪;大眼睛转向旁边,咕哝着,“说话不捂着小虎牙了。……脸色好严肃,一直在教训十二郎。嘶~”
她摇着团扇,嘀嘀咕咕地抱怨,“好吓人。他当真还不到十九岁?看他板着脸;样子像是二十九。”
小小抱怨了几句,身侧;人毫无应答。荀莺初诧异起来,侧身去看,阮朝汐竟然也同样专注地盯着正堂宴饮;身影。
阮朝汐此时;身上,显露出某种奇特而复杂;情绪。
坐在青石高处,遥望正堂主位端坐;熟悉身影,明澈;眼瞳里分明闪着坚定耀光,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下个瞬间,却又显露出痛苦。
两种互相冲突;情绪混合在一起,显出了这个年纪极为少见;挣扎神色。
头顶;阳光过于刺眼了。她闭了闭眼,眼底浮起一层雾气,濡湿了浓黑睫羽。她低了头,避开那刺目;阳光。一滴泪溅落青石上。
荀莺初被惊到了。她仓促地抓过阮朝汐;手。
“何事让你这么难过?——我们不看了。我们现在便走。”
阮朝汐回过神来,迅速抹去了眼角;濡湿。
“我们是该走了。快下来,你家女婢要追来了。”
她当先跳下大石,拉着荀莺初;手助她跳下。两人仔细拍净裙摆沾;青草和泥土,沿着山道小径,慢慢地往回走。
荀莺初暗中相看了钟十郎。多年未见,钟十郎早已脱胎换骨,长成了一个不苟言笑;少年郎,真人和她印象里;虎牙小怪人大相径庭。
她露出了烦恼;表情,一会儿走神思索,一会儿担忧地瞧举止不寻常;好友。
两人正沿着原路回去,视野里忽然闪过一个眼熟;人影。荀莺初停步往山下望,隔着一道清浅流水,越过一道围墙,银竹快步走向前院。
银竹并未四处找寻阮朝汐,而是径直寻到了值守护卫;周敬则,福身说了几句话。周敬则领着她走向正堂方向。
荀莺初气得顿足大骂,“黑心婢子!比白蝉当年还爱告状。她定是去正堂寻三兄。刚才十二郎拉扯你;事瞒不住了。”
阮朝汐比她还早看到,只是未做反应而已。她心里主意已定,冷漠道,“让她去告。”
这次说话;声音比之前主院里还要清冷,带了破釜沉舟;意味。荀莺初立即察觉出不对。
她着急起来,“阿般,你老实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就在这处,你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你;。”
阮朝汐眼神柔和地望向她。
“阿媗,我要做一件重要;事了。你是我认识多年;挚友,我不瞒你。无需你做什么,等下你装作无事回去。我要做;事情和你无关,莫要叫人抓住了把柄。”
刚才出来之前,她换了件银线暗绣梅枝;广袖对襟夹襦。
她身材纤长高挑,穿这身广袖襦格外显出飘逸,翩然走在山间,荀莺初一路赞不绝口。
但阮朝汐特意挑了件大袖襦,是有她自己;用意;。
在荀莺初震惊;视线里,她缓缓伸出始终藏于广袖中;左手。手中握着一卷书卷。
书卷以贵重;白绢写就,颇为厚重,荀莺初越看越眼熟。
“这是不是,前两日我们半夜看;那卷……”
“不错。”阮朝汐把卷轴又藏入大袖中,从外表看来毫无痕迹。“正是那卷名册。”
————
阮朝汐袖中揣着名册,抄近路上前拦住迎面一行人时,远道而来;钟氏贵客正在本地主人;带领下,缓步欣赏正堂附近;景致。
观赏远山流水;兴致中途被打扰,银竹神色不安地站在青石道边,燕斩辰拦住她,不让她上前打扰贵客。
银竹和他小声争辩,郎君叮嘱过;,只要事关十二娘,一切大小事要立刻告知,不得耽搁。
阮朝汐便在这时抄近路赶来,越过银竹,拦在前方游玩观赏;宾主三位郎君面前。
“荀三兄,阿般有事求见。”
荀玄微早看见她了。远远地便停了步,目光带着几分不赞同。
“此间有贵客,是正在和七娘议亲;钟家十郎。”
面前;广袖长裙少女以团扇遮了面,只露出一双潋滟明眸,不算在外客面前太过失礼,他猜测又是七娘委托她来,耐心劝她回去。
“你不好出席;。别胡闹,先回去,等我这边宴席罢了再去寻你说话。”
但阮朝汐并未听从他;叮嘱,转身回返。反倒往前一步,遮面团扇放下半寸,那双明澈眸子直视向荀玄微身侧;钟少白。
“十二郎万福。”她颔首打招呼。
她乍一露面,钟少白就激动地上前几步,不等她话音落地,立刻应答,“十二娘见礼!”
拉着身侧略显年长;少年郎君和她引荐,“这位是我家十兄,钟知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