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浅浅一笑，拿过橘子起身，“良很快回来。”

幔帐掀开又落下，张良的背影消失在寿宴上。

寿宴继续进行，吕后邀请女客们在后花园赏玩，叶影逛了一圈，并没有太大兴致，向吕后提出自己脚累，想找个地方休息。

吕后对张良极为器重，心知张良不愿她过多叨扰他身边人，对叶影倒没有过多的热络，允了她离开的请求。

叶影懒得掺和宫中这些尔虞我诈，她也很少参与张良与刘邦之间的事。张良有他的想法，她也有她的自由。

相比于大夏殿的热闹，长乐宫其余几处宫殿显得略微冷清，叶影沿着池塘游走，渐渐远离喧嚣。池塘里还开着三分之一过季的荷花，在沿边石灯的辉映下，宛如发光的幽昙。

身后响起细碎脚步声，叶影停下回望，挑了挑眉，“跟了这么久，要聊一聊？”

吕齐峰尴尬笑笑，“我们许久不见，听闻留侯大人今日会来寿宴，便想着你会来。”

叶影摇摇头，“如果你跟我说点赚钱的事，我会很感兴趣。如果你只是来告诉我，你有多喜欢我，我没有兴趣知道。”

被人戳破心事，吕齐峰心急跨步向前，“你既知我对你的心意，为什么还要停下等我？你是不是……”

“虽然我以前惹下的风流债不少，也没打算去改。不过，我应该和你说过，不要再喜欢我。”叶影容色认真，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喜欢就是喜欢了，我挡不住我的心。你能给我们一次机会吗？”

叶影细长的眉蹙了蹙，“没有‘我们’，从来只是‘你’，我不爱你，你爱谁与我无关。”

见说不通，吕齐峰心里更加发急，猛地扑上来，“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之前还为我挡酒伤人。你不要担心留侯夫人这个身份，我会去求皇后娘娘，她会帮我们的。”

叶影侧身一避，池塘很长一段没有护栏，吕齐峰动作太猛，背后一股劲借势一推，他根本来不及站稳，直往前扑，竟落入了池塘中。

“救命……救命，我不会水。”

吕齐峰弱弱的呼叫声传来，叶影只是站着不动，漠然看着池塘里挣扎的人影。摇曳的树影划过她脸颊，半明半暗间，那道眉眼无心无情，横亘了天长日久的寒霜。

“多泡一会，淹不死人。最好不要挣扎，底下淤泥深，越挣扎越容易陷进去。”

“你！”吕齐峰又气又急，当真不敢再乱动，不过还是感受到底下淤泥正扯着他双腿往深处去。

“只要你大声呼救，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你的，吕大人。”

吕齐峰心头那点情意瞬间磨灭得干干净净，这女人刚才是存心从背后推他，要叫他出丑。叫人来看见自己这幅样子，明日传出去，他的脸往哪搁？可要是不叫……

“我瞎了眼，竟看上了你。”

他的左右为难叶影看在眼里，脸上既无嘲讽，也无同情，只是一片不痛不痒的冷漠。

“我本来就是这样子，你连我本来的样子都不知道，又谈何喜欢。你应该感激我，允许你不喜欢我。”

将该说的说完，叶影头也不回离开池塘，背后吕齐峰呼救的声音惊动了整个长乐宫。

叶影走到安静处停下，水里的金色锦鲤又大又肥，格外显眼。

“影影。”

细细碎碎的光影一一曳过，张良在她身后，手里依然握着她给他的橘子。

叶影唇角上扬，“张良先生办完事回来为我剥橘子了吗？”

“嗯。”手中橘子被他握得温热，他剥开皮，声音缓缓，带着几分随性的慵懒，“方才陛下想要，良没给。”

“张良先生哄人的技术越发精进了。”叶影开心一笑，吃得津津有味，“橘子真甜。”

张良看她余光还落在水中锦鲤上，眸底温柔丝丝缕缕绽开，“想要吗？”

“想。”

张良思索片刻，带她绕另一个无人方向，顺便去宫中膳房找了个双层食盒。食盒底下那层极高，平时里放着送给各宫贵人的炖品。

四周寂静，他挑了个死角位置，掌力一吐一吸，那条金色胖锦鲤被他牢牢吸附在手中。食盒下层已经被他装了大半水，他手一放，锦鲤滑进食盒里。

他将食盒整理好，上层还有些枣糕。

“原来张良先生也会做贼啊！”叶影一脸坏笑看他，嗓音黏腻了水汽。

“我们快些走，错过了这趟轮值，待会就难走了。”

车辇停在长乐宫外，两人提着食盒坐入车厢，到了宫门之时，叶影闭上眼睛装睡靠在张良身上。

张良撩开车帘，露出车内一角，含笑低声道：“黄大人值夜辛苦了。内子困倦，还请大人通行。”

值守的将领与他相熟，见他车内并无陌生人与多余杂物，当下便放人离开。

“今夜吕齐峰吕大人在长乐宫落了水，没惊扰到大人吧？”

张良不着痕迹看了叶影一眼，淡笑道：“劳大人挂心，长乐宫无恙，想来不曾发生什么大事。”

车辇缓缓离开，过不多时，叶影睁开眼睛，换了个位置，头枕在张良大腿上，手指勾着他垂落的发丝。

“我做的，本来打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