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救护车是后来才来的，那时候沈祈安已经失血晕过去了。

医生说沈祈安被割中动脉，失血过多，正在救治。

陈凯被警察带走，故意伤人，情节严重，绑架勒索钱财，沾染赌毒，下半辈子牢底坐穿，以后送到戒毒所？出来也得被赌场老板打死吧。

他最好早点死！

21

沈祈安恢复的很快，从入院到出院都有很多亲人陪着，我去看他时，正好遇上他爸妈，他们看到我，紧接着就匆匆走了。

他们大概也怨我吧，怨我害了他们宝贝儿子。

我的手散架似的，带来的鸡汤落在地上，汤撒了一地。

护士啊的叫了一声，紧接着是谩骂: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

“没长手啊！”

“没素质！”

“脏死了！”

骂吧骂吧，我不知道怎么爬起来的，抬起头，就看到沈祈安站在不远处望着我。

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

他上前扶着我，垂下眸:“怎么了？”

“鸡汤撒了……”

“嗯，撒了就撒了，我们不要了，会有人来清理的。”

“可是鸡汤撒了……”我的眼泪落在手背上，砸的生疼，我摇着头，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抱着我，把我放到病床上，没有人，很安静。

我就这样坐着，他穿着条纹病号服，蹲在地上。

在替我系鞋带。

“鞋带开了不知道吗？一路走过来，不怕摔了。”

沈祈安声音柔和的，像是一声叹息。

他蹲着抬头看我，眼睛亮亮的，看着我，满眼的心疼。

我不想面对他，侧过头，眼泪又滑了下来。

“我其实不怕他，我早就被他杀过一遍了，刀子插到肉里，就这么样……”

沈祈安捂住我的嘴，皱着眉小声嗔道:“别胡说！”

我的泪染到他的手上，被我一把扯下。

“我不怕他，比起他，你知道我更怕什么吗？你不是一直问我吗？”

“想知道吗？”我竟然笑了，含着泪。

“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出身低贱，家里穷，我甚至没有家，我是捡来的，陈凯说的没错，我生来没人要！

没人要我，没人爱我！我什么都不好，我看见你们这些精英就烦！

我虚荣，我爱钱，我还爱装，我到处说自己是家境殷实的白富美，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其实我什么都不是！

我懦弱，我自卑，你一靠近我，我就自卑，我不信你爱我，没人会爱我，我真的不好，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我爱自己已经很累了，我根本分不出一点给别人！

离我远点！！！”

我说完了，像是吐出了一口压在自己胸口很久的浊气，我的泪也流完了，我抬起头，看向沈祈安。

我看着他错开我的视线，心里瑟瑟的发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样的。

比起陈凯，我更怕你看到这样的我，看到我不全的童年，荒芜的人生以及一个卑劣不堪的人格。

他如果看清我，就会抛下我。

怎么会有人爱我，真心，我不配。

我站起来要走，他却一把从身后抱住我。

我真的那一刻只想死了算了，带着陈凯，带着那姓陈的一家，全死掉算了。

所以你们以为重开一次就会不一样吗？拥有五千万会不一样吗？

不！会！

陈凯捅我刀子的时候我就该死了！

但他说:

“别走，别走……我爱你，你别走……”

我的躯体颤抖着，剧烈的，痛彻心扉！

他抱着我，紧紧的抱着，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