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头一次见到这种血腥的场景，两具尸体重叠倒地，两人的双眼皆死死地瞪大着，像是要记住是谁杀了他们。

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萧元亲眼看见谢婉宁将长刀插入贯穿，也看清了她杀人时眼里的淡漠，就像是见惯了这种场景后的适应和麻木，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享受。

在看见谢婉宁抬头那一瞬短暂略过的杀意，手一松，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这场景还是因为谢婉宁没受伤而松了口气。

“砰——”

萧元带来的东西落地，唤醒了他的略发散的思绪，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带来这东西。

他跑走本来是想去找救援的，第一反应本能的去找衙门。

却想起来齐斌是官员之子，更何况还是京城里的官，依衙门那群人的性子，恐怕巴不得去巴结齐斌呢，他如果真去衙门，说不准会把他和谢姑娘一起送进牢狱折磨图齐斌开心。

于是又想要找吴二哥，又很快被他否定，他已经牵扯了谢姑娘了，不能再牵扯别人了。

想了好一会儿，他也没寻思到什么办法，他有毒的草药要泡水才能发挥药效，想来想去，他就买了一大堆香料粉，什么辣椒粉，花椒粉，大料八卦粉通通买了个遍。

萧元知道他打不赢，但他做不到逃跑，谢姑娘是因为他才被迫留下来的。

他只能想办法拖延一下时间，拉着谢姑娘跑，跑到人多的地方去。

买完一回来，各种粉还没用上，抬头一对上谢婉宁那双快杀红眼的模样，萧元心都在发颤，手不自觉就松了。

更遑论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怎么躲都躲不了。

下一瞬，各种香料粉从纸袋里掉出，纷纷扬扬洒了满天，萧元闭上眼朝后退了好几步。

再睁眼，谢婉宁已经到了跟前，呛倒是不呛了，但血腥味又冲上来了。

“萧公子！”

“谢姑娘。”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都怔了片刻。

萧元反应过来带谢婉宁离开了这里，他专门挑了人少的地方绕回包子铺。

吴二哥刚忙完最后一波人，准备收拾收拾带小巧儿关店，迎面看见这两人，瞳孔都瞪大了不少。

看着一身沾了不少血的女人，和一边跟着的满身不知道沾了多少香料粉的男人。

这样子，怎么看怎么诡异。

吴二哥：“……”

萧元拍了拍衣服，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袖子被他捏得满是褶皱，“……吴二哥。”

吴二哥转头确认小巧儿此刻不在，放下心，熟练地递给萧元一把钥匙，又看了眼浑身是血的谢婉宁，“快去洗洗吧，让人看见多不像话。”

接过钥匙，萧元拉着谢婉宁跑了，一路又绕到吴娘在县里买的房子前停下。

萧元带谢婉宁进了客间，嘱咐道，“你就先呆在这儿，不要乱跑，我去烧热水，你把血腥味去一去。”

犹豫一会儿，萧元指着衣柜，“这间房是我的，但我好几年也来不了几次，柜子里有衣服，你先暂时……”

萧元话停住，发现谢姑娘现在穿的还是小巧儿从她家拿的吴娘的衣服，总不好叫谢姑娘继续又穿他的。

深吸一口气，“谢姑娘，你先暂且等着。”

话落，萧元一下子没影了，谢婉宁不知道萧元要去哪，本来想问的话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谢婉宁不清楚萧元有没有听见，也想知道萧元是不是真的害怕她。

这个问题重不重要，谢婉宁说不清楚。

一面想着萧元说不怕，一面又担心萧元说怕。

倒还不如得不到答案好，毕竟为什么纠结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谢婉宁还无从得出。

而且，谢婉宁内心隐隐有种感觉，当时快意杀人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呼吸快了几息，谢婉宁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粘稠的血液。

——是得洗一下澡。

谢婉宁自己打了水又烧火，火正烧开时萧元回来了，带着一叠常见的成衣。

萧元低头递给她，声音很闷，“临时买布找裁缝来不及的，我就买了成衣，谢姑娘你先勉强穿着。”

谢婉宁依言接过，眼里映出萧元的身影，他没怎么抬头，像是躲着她。

果然，还是怕的吧。

身形略有些僵硬，谢婉宁沉默，接了热水去洗澡，心慌间，甚至连萧元耳上的红色都忽视了去。

等待的时间里，萧元就坐在柴火堆前发呆，脑子里一会儿是谢姑娘直勾勾盯着他看，说他呆的样子，一会儿是谢姑娘抬手落刀杀人的模样。

萧元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谢姑娘，可直觉告诉他，后者才是真正的谢姑娘。

她是恢复记忆了吗？

萧元再次告诉自己，一切和他无关，等谢姑娘病好，是去是留她说了算，若还是想不起来，她可以借住在这里。

等到她离开的时候就好了，萧元对自己说。

只是等了会儿，萧元又忽然觉得怪异。

他和她，孤男寡女。

待在一间屋檐下……

萧元心里不自然抖了下，什么奇怪的想法。

***

萧元和谢婉宁走在去包子铺的路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