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落娘道:“…师父是为了不让我伤心?”
齐公子注视着她的眼睛,“是。”
她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挣脱了他的手,扭头就走:“我不管…我要去找师父问个清楚!”
齐公子没有拦她,任由她跌跌撞撞地向程娘子离开的方向跑去。
屋檐上,黑衣少年足尖一点,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街道上。
盛初的手被程娘子紧紧地拽着,始终没有松开,攥得她手腕生疼。后者的力道很大,但还未到习武之人的水准,不像是有功夫在身,应是弱质女流。
程娘子似乎急于逃离,慌不择路地来到一处陋巷,发现拐入死胡同后又快步向外面走去。
巷子里的房顶上,忽然飘下来一片落叶,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衣襟上。
这是提醒,也是警示。
程娘子的脚步一停,显然察觉到四周的房顶上有人跟踪,却没有抬头去看。在发觉她们已经彻底甩开围观的人群之后,她放开了盛初的手。
盛初一怔。
程娘子不等她开口,就先发制人地道:“你究竟是谁,自己心中如明镜一般,我不再重复。你也不必跟着我,不必和落娘换回身份,因为我不需要她这个徒弟。”
她一口气说完,没有给盛初留下插话的机会,转身大步走出了巷子。
而她没想到的是,有人比她先一步来到巷口,将她堵在了巷内。
程娘子定睛望着面前的少年,见他脸色冷淡,像是来找茬的,便不欲与他多说,没好气地道:“大名鼎鼎的怀渊剑之主,修真派掌门的首席弟子,今日为何屈尊降贵,特地来寻我一介凡间道士?”
“一介凡间道士,却对我的出身了如指掌,道长以为,我为何要来寻你?”沈玄征冷冷地道。
他言语间尽是寒意:“你的所作所为,莫当我不知道。我奉劝你尽早收手,否则,你迟早会落在我手中。”
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程娘子大怒,面上一时有些挂不住。她怒目圆睁地瞪着沈玄征,对方却毫无惧意,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程娘子冷笑:“好,我等着。”
她回头瞥了盛初一眼,那少女正百无聊赖地绞着衣角,时不时向他们这边望过来。她又看向沈玄征,他的眼眸清澈如水,倒映出的正是那少女的影子。
见状,程娘子的神情里多了几分玩味,意味深长地道:“即使修了那太上忘情之道,也仍然会甘愿为凡人折腰么?”
沈玄征波澜不惊的神情终于起了一丝涟漪,看她的眼神变得更冷了。
程娘子却浑然不在意,扔下那句话后拂袖离去。
盛初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见人走了,急忙小跑过去。
程娘子方才的那句话看似简单,实则是在用她的安危威胁沈玄征。她不怕那些人害她,毕竟她有系统护身,但她并不想成为旁人的软肋,也不想让旁人为她付出多少。
她问:“沈师兄,程娘子的事…”
话到嘴边,却被她咽了下去。仔细想想并无太多要问的,也不知如今该不该开口,于是她转而道,“你来了,他们怎么样?”
“他们”指的是柳暮雪几人。
沈玄征道:“他们无事,尚在天然楼。”
他的神情忽然间凝住了,皱眉道,“你的衣服是程画影的粥泼的?”
“是啊。”盛初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她能感觉到背上被泼湿了一大片,往下看去,腰腹部也斑斑点点地溅上了几处。
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所有被泼上了粥的衣服部位就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冒出缕缕白烟,以至于腐烂消失!
腐蚀性如此之强,这是何等厉害的剧毒?
盛初错愕至极,心想这样的一碗粥下肚,估计尸骨无存,而程娘子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售卖!
果然没安好心。难怪要急着给她换衣服,原来是怕暴露。
但,程娘子是如何做到让人们喝下粥后短时间内不发作,而盛初沾上之后即刻就发作的?
她此刻没功夫细想这些,拎起裙角查看被烧穿的部位。与此同时她感受到一阵阵汹涌的热意传入掌心,背上也开始烫了起来。
她起先以为粥是刚出锅的,所以溅在身上会觉得烫,现在看来,竟是化学反应放热。万幸的是,她这身衣服的每一处都打了厚厚的补丁,布料并未完全被粥腐蚀,因此没有伤及皮肉。
她问沈玄征:“这粥,师兄可否帮我联络柳师姐,让她把程娘子摊子上剩余的拿回房间细究?”
“自然。”他道。
这时她才留意到他紧锁着眉头,问,“师兄心情不好,可是程娘子之事难办?”
“是也不是。你的衣服,”他皱眉提醒,“你感觉不到?”
或许是衣服上的边缘焦黑的窟窿触目惊心,令他以为她受了伤。
盛初顿悟:“原来你是因为我。”她拍拍他的肩膀,“你尽管放心。我的衣服虽然破了,但没完全破,穿在身上顶多让人笑话两句,并无不雅之处。”
“我不是问这个。”沈玄征见她会错了意,耐心地重复道,“没有受伤,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