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宋婉本以为依楚策的性子,会讲究排场,雇几车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帮忙。
谁料,上了车,她才知,他今日连司机也未捎上。
“我记得,以前你坐这车,会让杨叔驾驶。”
“今天不一样。”
楚策的心情尚好,墨镜下的剑眉耀武耀威,朝后座努了努嘴,想要小女友邀功论赏。
宋婉转过头去。
宽敞得能坐四个她的后座,此刻一点缝隙不剩,全塞满了礼物。
……原来他讲究的排场在这儿。
“楚策,你这样会吓到姑姑的。”
“第一次见家长,得正式慎重点。”
害怕少女义正严词地拒绝,楚策不轻不重补了句:“师父让我买的。”
宋婉不太信,瞅着他墨镜下的双瞳,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师父已经知道我俩在一起了。”
既然季伯伯知道了,那江老肯定只知晓了。
可她还在计划分手的。
瞧出她面露的纠结,楚策心里暗诽。
看来得把告知师父的计划提前。
这小妮子不能留半点退路,否则时刻都惦记着把他踹掉。
摘下墨镜,他趁着红灯的间隙,拉过她的手,挨个亲了亲她五个葱玉指尖。
“真心已付,概不退换,嗯?”
眼睫颤了颤,宋婉迎上他那双墨黑的双瞳,瞳底的真挚情意毫不掩饰着。
“嗯,知道了。”
楚策微笑着倾身,在少女的额心印上一吻。
果然在象牙塔的女友,还是得找同样在象牙塔里的妹妹问攻略才行。
纯情是吧?
好,不着急,他就先走走纯情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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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桂山,已是两小时后。
漫山遍野,十里飘香。
“楚先生,你人来就行,那么客气做什么?”
宋萍每从屋里出来,递过一篮金桂:“刚才婉婉告诉我,你也要来,我猜肯定是嘴馋想吃琉璃酥了,婉婉,你先把这篮子端进屋里,给楚先生做着。”
季老和江老本是多年故交,自打江老收宋婉为徒后,身为宋婉的姑姑,她自然也打过几次照面,不免多寒暄了两句。
宋婉接过竹篮,细声解释:“姑姑,他今天是来帮忙的。”
楚策礼貌颔首:“是的,姑姑。”
宋萍每仰起头来,一丝惊讶掠过脸,看着说话人:“姑姑?”
他拾过身侧人的小手,与她十指紧扣:“我和婉婉在一起了。”
深谙他这礼物背后的含义,宋萍每冲面前的小情侣笑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小木屋,说:“婉婉,你带楚先生去拿衣帽吧。”
“好。”
看来,宋婉喜欢藏事的性子完全是遗传宋家人。
他和宋婉,今天还得过她姑姑这关。
楚策若有所思,一步一步被宋婉拉着去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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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宋婉替楚策戴好竹编帽。
“好啦,我们去摇桂花。”
楚策从身后抱住说话人,下颌抵在她的右肩:“婉婉,姑姑好像不太喜欢我。”
“没有啊。”
“今天你在她面前,得多讲讲我的好话。”
见怀中的少女没说话,他脸侧磨了磨她的玉颈。
“四年了,婉婉,我依然很喜欢你。”
宋婉不由得心底一软,轻轻拍了拍腰上的手,嗓音柔而温:“……好,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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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是宋婉天生所热爱的事物。
自幼时,父母去世后,花,陪伴她的时间最长。
而桂花,是她抹平伤痛,到姑姑家时,闻到的第一抹芳香。
她爱摇桂花。
花离枝坠地的那一刻,她冰封受伤的心会涌起怜爱。
一如现在。
楚策,拿着竹竿细细敲打枝头,一簇一簇的软叶丹桂,如雨如雾,落在篾簟上。
薄薄,软软。
窸窸窣窣,一层覆一层。
像她漂泊流离的人生。
“婉婉,你来。”
朦胧之中,宋婉收回神思。
透过密密匝匝的花雨,她敛开眉间,一双软眼望去。
一米开外的男人,正在冲她招手。
不及她回答,她便被他捉住。
下一瞬,竿头的朱红,淅淅沥沥洒落。
似一场秋日余晖自天而降。
洗濯了他俩一身。
看了看四周,宋婉松了口气,还好姑姑在忙着择桂叶。
楚策看出她面色有所虑,放开掌心里的雪白腕子,让她握住竹竿。
而他拂去她帽檐上的几粒红后,才轻启薄唇。
“往日婉婉和姑姑是不是这样摇花?”
“我和姑姑都是一人一棵树。”
宋婉摇头,把竹篮递给说话人,指着院内一颗较粗壮的桂树,说:
“那棵木樨移栽的时候很细,以前我经常抱着它摇。”
“朋友说她想喝去年的金桂洛神蜜茶,刚好我那里还存有洛神花和蜂蜜,过几天可以给她窨制。”
正说着,只见楚策啧啧摇头,眉眼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