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彼此尊重,从没人越过中间那条隐形的线。
她喜欢这种方式,至少他们两个都没有装腔作势,让这种安排看起来比实际情况更顺畅。她恍惚地想起了母亲为她安排的结婚礼服,里面有一条性感的丝绸睡衣。
“利亚,新婚夜的晚上他一定会让你上床的。”她的母亲抿着略显丰厚的嘴唇说:“让他来吧。闭上你的眼睛,他迟早会高兴的。”
但那天晚上并没有发生什么。
马尔福睁着那双灰色的眸子注视她,在她紧张到露出防备甚至抗拒的表情之前,他垂下了眼帘,淡淡地说:“睡吧,明天会很忙的。”
于是阿斯托利亚平躺着——后面迷迷糊糊变成了背对着他,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进入了梦乡。
他们之间的谈话虽然不多,但尚且算得上愉快。她了解到,他在上学的时候就喜欢《古代符文》。有时她会在他们用餐时给他读书,读她写的一篇文章。
他会聚精会神地听着,眼睛聚焦,但他们依旧坐得有些远……长桌很长,足以另男女主人之间空开好几个位置。
她意识到,他的心依旧笼罩在黄昏中。他的眼睛总是适度地睁开,留下足够的空间来显得在场。他的回应总是恰到好处,既不热烈到虚假,却也足够体贴地表露称赞。
她注意到,他的眼睛唯一一次真正充满活力,是在他仔细阅读他们堆叠满满的图书馆时。他抚摸某些书的书脊、翻阅书页,就好像是个正在拆圣诞礼物的孩子。他阅读了很长时间,常常把自己关在图书馆里。
有时,他们会在修剪整齐的花园里散步。他会在新婚妻子身后走几步,当她放慢脚步时,他会更慢,停下来看某些珍稀的花卉,保持距离。过了一会儿,她安静地继续往前走——她尊重丈夫对空间的需求。
他睡得很浅,在某些夜晚,当空气尤为寒冷,夜晚沉闷时,他会醒来。吓得大汗淋漓甚至尖叫出声。
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时,她僵住了。回忆起当她的姑姑去世时,她几乎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母亲,但这刻,似乎更遥不可及。
她只能闭上眼睛,
希望他以为自己睡着了。
而他的呼吸明显加快,当利亚微微睁开眼睛时,从对方原本挺拔的背影,能看到他在发抖。
他就这样沉默地待了一个小时,然后又躺回到床上,努力平复心境。她陪伴着对方根本睡不着,却觉得自己的唇像涂了魔力胶水一样,封得死死的。
第二天,她去了图书馆,翻遍了关于噩梦和恐惧的书。后来过了一个多月,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时,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指示他停止呼吸,并给他水弄湿舌头。
然而,他把她推到了一边。
“别管我。”他说。
眼睛充血,头发蓬乱。
阿斯托利亚从来都不是一个不愿服从命令的人……她一向很善于接受,好像没什么脾气似的。
她确实让他一个人待着。后来丈夫再度气喘吁吁时,她强迫自己的眼睛闭上,好像它们是层眼罩。
他畏缩的本性,激起了她内心的某种原始感。但她理性的一面与之抗争,并平息了它。
她注意到他经常在沉闷的下午退到花园里。他们有一间阳光房,是用最明亮的比利时玻璃建造的。
它似乎挡住了阳光中的某个部分,只让最纯净的因素进来。它们被抛在房间里无数的绿色植物上,整齐划一地跳舞,与植物的叶子发生冲突,在阴影中形成了一张暗网。
德拉科会独自坐在窗前的一把椅子上。他的脸避开了阳光的直射,却似乎很享受落在脸上的破碎的光线。她认为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治愈。
这个时候她很喜欢看着对方,他的姿态让她想起了她的老猫贝齐,少女时代与母亲和姐姐喝下午茶的时候……它总卧在花园里,懒洋洋地沐浴在日光中。
当他坐着的时候,她会照料花园,有时也会密切关注他。当她修剪玫瑰时,她看到德拉科闭着眼睛,陶醉在阳光下。
他的脸坚忍但像洁白的雕像一样向上倾斜,当他睁开双眸时,瞳孔中闪闪发光的银色与太阳的金色融合在一起,让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阿斯托利亚从来没有特别被某种精致的美学或特殊的事物所吸引,但她发现自己完全被迷住了……
德拉科.马尔福无疑英俊到漂亮。
——他的眼睛和她的眼睛很相配。当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吓了一跳,手指在红玫瑰的尖刺上扎了一下。
伤口不深,因此血没有滴落下来。当利亚思考是否有必要为此动用白鲜时,她的丈夫察觉到动静,用魔咒愈合了那微小的伤口。
当天晚些时候,当他们吃晚饭时,德拉科.马尔福突然放下餐具,薄唇缓慢地开合,但语气很坚定:
“……你今天看着我。”
阿斯托利亚听到这句不协调的话,眉毛抽动了一下。“我做了……而且?”
她几乎是略带防御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这是你第一次盯着我看。”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灰眸没有看她:“我开始觉得我看起来像一只独眼巨人了。”他以玩笑话补充道,并用葡萄酒湿润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