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罪恶感在阿斯托利亚心中滋长。
她意识到,作为一个理应照顾丈夫的妻子,她在行为上相当欠缺。这对她来说很难——她从未坠入爱河,也从未迷恋过某人。这似乎违背了她的每一丝本性。
她推测德拉科会想娶一个充满活力的女孩、一个能满足他的需要的人……他的欲望、他的欲望。当他夜半在惊惧中醒来难眠时,能用他想要的方式安慰他。
顿了顿,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如果你愿意,欢迎你找一个情.妇。我知道有些男人有需要服务的倾向……我不介意。”
德拉科梳着一头直发,在她启唇时便全神贯注地望了过来。他苍白的脸上流露出激动的情绪。银灰色的眼睛泛黑,在烛光下愈显深邃。
他的唇角扯出冷笑:
“……当然,你不会的。”
他喝光剩下的酒,用餐巾擦了擦嘴,径直离开了座位。阿斯托利亚被丢在桌子旁,完全弄糊涂了。
她认为,这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建议。她给了他想要的东西。她自己的母亲允许她的父亲向其他女人敞开怀抱——只要不闹到《预言家日报》上。
众所周知,在她参加的纯血统派对上,有多名男性包养情妇,也有不少贵妇拥有稳定的情人玩乐。
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她早就知晓并承认了——尤其对于一桩政治联姻来说。
她早有准备,对丈夫的眼睛和凝视不会完全属于自己一个人。她的丈夫姓马尔福,即使在战后,他依旧有这个资本。
晚上,利亚回到他们的房间,但发现另一半床上是空的。通常情况下,阿斯托利亚不会质问他。婚前她就思考着,当丈夫出于某种原因对她不满意,很可能就会睡觉,闭上眼睛,甚至跑到外面去睡。
鉴于德拉科.马尔福干不出赶自己的妻子离开婚房这件事,他当然顶多只能选择自己离开。
但这是她第一次感到恼火,甚至愤怒。她知道,到了早晨,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睛会轻蔑地看着她,或是像从前一样若无其事地指着吐司问:“草莓果酱?”
但这是不公平的——她明明是一个完美妻子的典范。他的行为却常常让她觉得,自己正与此相反。
气血上涌之下,她冲进了他经常躲在里面的图书馆。她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但她的腿很快就这么把她带去了。
她跳动的心脏似乎泵出了足够的血液,她唯一能感到放松的方法,就是疯狂地移动……
书架上孤零零的一支蜡烛,照亮了那道模糊的身影。当他感觉到房间里的空气发生了变化时,他抬头看着她,他的脸第一次被她注意到新的表情——极度惊讶。
“我感觉到你在生我的气。”她说,好像她是揭示世界秘密的诺查丹玛斯。
“祝贺你!”他讽刺地回应。匆匆忙忙地合上书:“而且,现在我想你应该感觉到……我想让你离开这个房间。”
“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否则我偏不走。”她用与平时不同的声音问道。她感到尴尬与后悔,但还是倔强地抿住了嘴。
“别管我,阿斯托利亚。”他说,灰眸有些难堪地移开了。
她感到一阵疼痛涌上心头,她一贯善于忍受的、那张脆弱到令人疼惜,永远亲切耐心的脸蛋,也倏地垮了。
“别管你?我一直在努力成为你的完美妻子,”她愤怒地靠近丈夫英挺的身躯:“从我签署那份文件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保持着顺从和得体的形象。这对你来说——还不够吗?”
他的眼睛清晰呈现出金发少女疲惫的模样。这一刻,就好像她的情绪是能量振动的粒子一样,他也突然从平静变为愤怒。
“可我并不想让你成为一个顺从而安静的人……我想要……一个妻子!”他用拳头猛打桌子,导致桌子的抽屉被打开。他走近她,凝视着她那双蔚蓝色的瞳孔。
现在他们离得很近。
“告诉我,你害怕我吗?被这个可怜的印记恶心了吗?”男人指着手臂上逐渐消失的蛇印问道:“难道我的过去已不堪到如此地步?难道我必须每天晚上都像在塔尔塔罗斯的深坑里一样,继续忍受那种……无望的折磨吗?听到那些被我抛弃的人的呼喊。”
德拉科.马尔福的脸上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他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当然不是。”她吃惊地说。她上下打量着他。她不知道这些想法是从何而来的。
“那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看我一眼?”他勉强克制着,气喘吁吁地问道。
顿了顿,就好像在呼吸最后一口气般继续,“为什么你从不碰我……甚至不承认我?”
他说着尖锐的控诉,语气却近乎恳求。
冷灰色的双眸里反射着烛光,与跃动的金色融合在一起。他的脸以前总是像雕像一样静止不动,但现在,她感觉到了他的温度——
他正在呼吸。他就在这里。
在她的面前站着,注视着。
她温柔地握住他的手,用手指勾画出他的脸部轮廓。他的呼吸急促,她意识到她的呼吸急促。她身上的某种东西迫使她用前额抵住他的胸部。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声,感到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