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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去参加杨炎葬礼那天,天空飘起鹅毛大雪,天色阴沉的可怕。
我在前一晚突然高烧,浑身酸痛不已,但还是强撑着来送他最后一程。
杨炎家人说他走的时候很痛苦。
他那么阳光爱笑的人,最后都是流着泪闭上眼的。
我戴着口罩,站在人群中有些呼吸困难。
很多同学都来了,但没人敢上前和我说一句话。
只是离得远远的看我一眼,目光惋惜。
我嘴里泛苦,喉头发紧,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木然地站在那,望着摆在最前方十分显眼的黑白相片。
那人笑容和煦,眉眼弯弯。
一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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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夏。
烈日炎炎下,教官一声令下。
我们浑身瘫软,七倒八歪地靠在墙根下乘凉。
班里有女同学八卦:「你们注意到咱班哪个男生最帅了吗?」
「我我我,我注意到了!」
「谁啊?」
「站在最后一排的高个子,叫杨炎。」
那不是我第一次知道杨炎的名字,和记忆里班级名单上的第一位对上了号。
我淡淡笑了句:「看来他命里缺火啊。」
一旁的舍友夏爽挪了两下和我拉开点距离:「你俩名字要不要都这么火热?本来这破天都够烤人的了,我往你身边一坐感觉更热了。」
我故意凑近她:「那是你的心理作用。」
夏爽翻了个白眼:「我要是后羿,第一个把你这个太阳射了。」
是的,我的名字和太阳有关。
林骄阳,骄阳似火的骄阳。
后来有人说,我们就连名字都那么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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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体虚,心脏还不好,下午日头正盛那会儿。
我光荣的晕倒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一把将我抱起,鼻腔里钻进一缕淡淡柠檬清香。
这么热的天身上都没有汗臭味,还真是神奇。
我很佩服自己在那种不清醒的情况下,还能胡思乱想。
再之后发生什么就记忆断片了。
等我醒来天已经黑了,学校的医务室里充斥着消毒水味。
我皱眉起身,看见夏爽在床边打瞌睡。
我推了推她:「小爽,醒醒,谁抱我来的?」
夏爽一激灵,看见我醒来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就那个谁,命里缺火的那个。」
我心头一跳,没想到会是他。
回去的路上夏爽拉着我叽叽喳喳了一路:「教官让他把你背到医务室的,谁知道他直接一个公主抱就走了。」
「别说,看他白白瘦瘦的,还挺有劲。」
「当时咱班和隔壁班的看见都炸开锅了,在那鬼哭狼嚎的。」
我面上发热,扯了扯衣领,还不忘纠正她:「夏爽,鬼哭狼嚎哪是这么用的,那场面得多吓人啊!」
夏爽随意摆摆手:「哎呀,反正都差不多,这下你俩算是掀起了一个小风波。」
晚上我去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一兜子零食,想做为答谢。
可还没等我去找他,他就自己找上了门。
杨炎穿着再普通不过的军绿色迷彩服,站在女寝门口。
他身形挺拔修长,长相出众。
人来人往的,很惹人注目。
我上前拍了拍他,他回眸,有些惊诧。
我问:「你等人吗?」
其实心里早已在盘算着小九九,难道他来等女朋友的?
没等我失落,他开口:「不是,我等你。」
这回轮到我惊讶,「等我?」
杨炎点点头,声音清冽:「嗯。」
「下午送你去医务室时,应该是不小心把你的耳钉刮掉了,我在胸前口袋找到的。」
我抬手摸了摸右耳垂,空荡荡的。
果然是,我都没注意到。
他摊开手掌,一枚小蝴蝶形状的银制耳钉躺在上面。
我拿起,指尖划过他微热的手心,发觉不妥后又立马触电般收回。
我突然想起什么,举起左手的袋子递给他:「这个给你,为了感谢你下午的救命之恩。」
杨炎笑了,一双月牙眼,弯弯的,「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客气了。」
我和他拉扯了半天,他才肯把东西收下。
杨炎走出两步又退回来,掏出手机:「要不加个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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