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微云和武怀仁赶到西疆边境时,已经是五日之后了。
经过地陷之灾后,许多西疆人难以生存,趁如今议和之际在大邺边境的茺城谋生。
不过刚刚经历侵略,大邺人民对西疆的仇恨正是不共戴天之际,只是碍于两国议和才不得不允许西疆人踏足大邺,此时大邺百姓对西疆人的态度可想而知。
何微云两人在路边一个面摊旁吃早饭时,就听到卖菜的大娘嗑着瓜子咒骂。
“我呸!狗娘养的一群畜生们,自己死了没地方吃喝了上我们这儿来,天杀的牲口怎么不早点死在你们那老鼠窝里……”
“哎哟哟,我的婶呀,您可悠着点吧,被他们听懂了哪天天又去衙门找太守县令闹事!”
何微云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街道,西疆人的面孔还真不少。
“那是他们不干人事!西街的李老头,他家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儿媳妇被糟蹋现在也疯了,那些畜生昨天还去找他讨要菜种,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摆摊的大姐匪夷所思,“这……官老爷这可真不妥,李老头能咽的下这口气?”
“哪能啊!昨儿个就差拿刀砍人呢!”大娘摇摇头,一片嘘声。
“这位大姐,还有阿娘,如今茺城有很多西疆人吗?”
翘着二郎腿的大娘吐掉瓜子壳,“嗯呢,你瞧瞧这大街上,谁还分得清我们茺城是大邺还是西疆哟!”
“哎哟我的姑奶奶,这话你可别言语!”大姐制止了她,回头问何微云:“听你口音不是茺城人吧,倒像是京城那边过来的。”
何微云摸出几个铜板扣在木桌上,“大姐听的真准,我们确是从京城来此寻亲的,听说两国最后交战就在茺城?”
大姐和那大娘对视了一眼,“来这里寻亲?是家里人参军吗?”
武怀仁答道:“是家中长兄来打仗,嫂嫂因为略懂医术也随军而来,之后便没了音讯。”
“后来听说西疆战败议和了,兄嫂却没能随军归来,兄嫂都是宅心仁厚之人,我们……夫妻俩实在不忍他们流离失所,便想着即便是尸骨棺椁,也要背回家乡好生安葬……”何微云甚至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这故事凄惨动人,惹得大姐和大娘唏嘘不已,大娘叹了口气,“这仗打的……真是苦了我们百姓!最后交战是在茺城没有错,但军队驻扎在城外往西四十里,远得很呢!”
“对啊对啊。”大姐附和道,“仗刚打完,城里连马车都租不到,难得很呢!我听说不久前还有人去战场捡东西,还有很多外乡人在城外住着。”
她将桌上的铜板拿在手中,“你们去西城,那里的旧房子里住着很多外来人,或许在那里能碰到好运气呢?”
道过谢后,何微云与武怀仁返回作业落榻的客栈,整顿一番后准备沿途问路去茺城西边的旧房处,期间还有好几个人同他们搭话,想高价租用他们的马。
“他们的口音都不是茺城本地,难道都是寻亲的外乡人?”
两人牵马走路,何微云看着走远的几人问道。
武怀仁若有所思,“大多都是,行军打仗都是在赌命,一将功成万骨枯,在战场上立下功名绝非易事,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那些为国殉命的将士,或许只能长眠在异乡的土地,留不下只言片语,唯一能够记得他们功勋的家人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消磨岁月。”
“她们甚至不敢想象儿子或者丈夫已经死去,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寻找尸骨的人,他们真的很勇敢!”何微云叹道,若有可能,她就将手中的这匹马送给这些可怜的人们了。
可惜义姝与王睿锴尚且生死未卜,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二人,早日回京躲过追杀才对。
两人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人来到了他们待过的面摊。
这些人披着蓑笠拿着刀剑,看不清脸,气势汹汹,“方才有没有人向你们打听西疆人和军队的消息?”
摆摊的大姐和嗑瓜子的大娘对视一眼,“我们在这大街上做营生,南来北往问路的、打听的那太多……别别别!”
为首的人不想多废话,直接将刀架在了那位大姐的脖子上,“有话快说!莫要等到了阎王殿追悔莫及!”
大姐惊慌失措地咽了好多口水,大娘手抖如糠筛,瓜子都洒了一地。
“……跟我们打听的人,我们都给指了去西城的路……还有,郊外那个放着尸体的战场,别的……别的我就真不知道了!别杀我!别杀我!”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大姐看着自己脖子上那把明晃晃的刀紧张得满头大汗。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驾着刀威胁的那人本想下手除掉大姐的性命,却被旁边的人及时拦下。
“老大,在茺城我们还是小心行事为好,若是人命闹大了,我们不好向主子解释!”
被称为“老大”的人啐了一口,“这死娘们真能跑,这次落到我手里先把她腿废了再说,他娘的!”
“老大息怒,现在主子没法脱身,若我们这次能抓到这两人,必定得主子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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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何微云二人已经到了西城。
一路上遇到的游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