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贩渐渐变少,愈发荒凉,沿路躺着零零散散的乞丐流民,向路边的人乞讨水喝。
武怀仁本想将怀中所剩的干粮施舍给几人,却看到一辆马车中的少女好心下车将米粥和水送给那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不想几人耍起了泼皮无赖,拽扯着她的衣衫不叫她走,幸亏他们和少女的家丁上前才将那几人驱赶走。
少女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的样子,上了马车后依旧没有安定下来。
“我们老爷是茺城的一户富商,听闻战争告捷的消息返乡,小姐生了暑病晚了几天。谁能想西疆人被打跑了,这些人却如此……”家丁叹了口气,“多亏两位出手搭救,这乱世里金银并不值钱,只是我们也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
硬是塞给了武怀仁一些豌豆大小的金坠子才算完,看着少女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两人收起了最后的同情心,将身上的水壶和干粮都藏好了才继续向前。
“不是说西城有很多外乡人吗?怎么这么荒凉。”
何微云环顾一圈,已经是黄昏,满街却没有一个开门的商铺或者餐馆。
“把这些干粮吃了对付一餐,我们尽快找个地方落榻,这里不对劲。”武怀仁掏出一些能噎死人的干饼和糕点,配着早已凉透的水递给何微云。
“你的伤还没有好全,如今危机四伏,我们不能和那些人当面对战,找到王太医才是要紧事。”
虽然打算的好,但两人在街上徘徊了好几圈却都没有找到活人的存在,眼见着天色暗了下来,缀着繁星点点的蓝黑色天幕笼罩头顶,他们只好寻了个隐蔽的地方休息片刻。
“这里原本应该是个客栈吧,马圈那里还有没有烧尽的草料。”
何微云循着武怀仁指的方向过去寻找,果然找到了一些有点潮湿的草料喂给马吃。
打量四周,这里应该被不少的人劫掠过,有一半的屋顶都被掀走了,屋内也混乱不堪。
夜里寒露重,两人生了火取暖,顺便商量义姝和王睿锴有可能去的地方。
估摸着到了子时后,武怀仁对何微云说:“你先睡会儿,有情况我叫你。”
两人已然相熟,想起苏忻羽那晚对自己说过的话,何微云也愈加信任武怀仁,只是两人不分昼夜地赶路,都憔悴得厉害。
她一个姑娘家脸上嘴上干得起皮,额头上抹一把都是尘土,何微云都觉得自己属实是亏待了自己。武怀仁那张惊艳绝伦的俊美面孔已经饱经风霜,青色胡茬许久没有清理,乍一看像与何微云差了个辈分。
他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如此才更能彰显男子气概,普天之下打仗的将士都是这般模样,枭雄都是如此不拘小节的。
“昨晚就是你守的夜,今日也该你休息了。”
顾及到何微云是女子,武怀仁这些天一直迁就她,连着好几夜都让她去休息,自己则一直守夜。
武怀仁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新柴,“你不想休息的话再给我讲讲纪州的事吧。”
“上次说到你纵容婢女欺辱讥讽卫秉玄了。”说罢他又提醒道。
“……”
何微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武怀仁对苏忻羽有种异样的感情,他对关于“卫秉玄”的事都极其感兴趣,自从她为了解闷说起过往趣事后,武怀仁就对让她讲故事情有独钟。
“还有你在纪州接手人参的事,我之前曾听说你少时曾将天流人参的品质和利润都翻了一番,这又是如何做到的?你从小就很会算账经商吗?”
何微云有些汗颜,“经商兴许略懂,算账倒是不敢恭维。”
二人正说话时却听得外面马厩传来异响,武怀仁立刻警觉,“有人!”
他抽出利剑,把何微云护到身后,出门察看时却没有任何异常。
何微云放轻手脚,将手中的火折子凑近了些,马儿由于不适嘶鸣了一身,正要挣脱缰绳逃跑,何微云连忙上前抚慰,谁知马身后突然闪出一个黑影!
“谁!出来!”
那黑影又矮又小,怯生生地挪了出来,在火折子的光亮下渐渐被照亮了身影。
是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灰头土脸的小女孩。
“哥哥姐姐,这马儿……是你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