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东郊有些奇怪。
白日里,哪怕日头正盛的时候,村里的人都会忽的一阵哆嗦,仿佛有股若有若无的寒气缠绕,连那几个向来撵狗摸虾、活泼好动的小赤佬们,都蔫了似的不肯出门,老老实实呆在家。
“今年冷得快啊!”
龙江镇的打更人王顺提着马灯,别着短棍,腰后还系面铜锣,走在小道上。
要说打更这活儿,说难也难,昼夜颠倒久干伤身;说轻松也轻松,一般王顺和媳妇吃完晚饭,七点戌时左右天蒙蒙黑,便拿上家伙事儿,再往衣兜里塞点吃食,出门干活。
这个时候天刚黑,不少百姓喜欢拐个碗上邻居家串门,站着边吃边闲聊,镇上的商户也开得红火,王顺便消食一般,走走停停的功夫,把镇子走上一遍。
等一圈下来,歇息片刻,就到了亥时,该敲二更锣了。
这个时候,多数百姓都睡下了,商户也闭店歇息了,王顺的任务就是看看谁家门户未闭,烛火未熄,避免火情发生。
等到子丑两更,这一时刻是人一天中最困顿的时候,王顺的主要任务就成了巡逻,起到防贼的作用。
此时,月过中天,正是丑时一刻。
王顺坐在小土坡上,吃饱喝足后,起身拍拍灰,提起马灯朝东郊走去。
“真冷!”
王顺一脚踏进东郊地界,就觉脖颈一凉,起了层鸡皮疙瘩,再往前走了十余步,只觉双肩不自在,似有股阴气笼罩。
“真特娘冷!”
王顺耸耸肩,暗骂一句,萌生了退意。
“呼!”
突然一阵风吹来,马灯熄灭。
王顺皱着眉将灯罩取下,掏出火石凑近蜡烛,低着头鼓捣。
“啪嗒!”
溅起的火星将蜡烛点燃,可还没等王顺高兴,那明黄火焰忽的朝左边倒去,随后再次熄灭。
“啪嗒!”
王顺再次点燃蜡烛,这次火焰刚冒了个头,就噗呲一声瞬间熄灭,像是被水浇灭一般。
“这他娘的真是……”王顺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刚出了个声,就被自己余光所见吓得魂不附体!
他分明看见,在他的左手边,蹲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那孩子不着寸缕,头顶有着稀疏的胎毛,正低头蹲在地上,似乎感应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冲他咧嘴一笑!
王顺双眼睁得老大,他看见这个小孩不仅干瘦嶙峋,而且浑身赤裸,全身毫无血色,面皮泛着青黑……
这时,右边又伸出一只黑中泛蓝的鬼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一个衣着褴褛、七八岁大的女孩冲着自己挥手,又指指身后村落,不住摆手……
具体的意思王顺不清楚,他只知道……
“见鬼了!”
王顺吓得跌坐在地,铜锣砸在地上发出“嘡啷”一声!
午夜时分,这锣声显得尤为刺耳!
王顺似乎看见,不远处那群低矮房子的阴影之中,有某些东西在爬……
它们要出来了!
他怪叫一声,铜锣也顾不上了,朝着反方向闷头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不知跑了多远,他只觉得喉头腥气上翻,天旋地转中,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来人止步!”
狂奔中的王顺两腿一软便跌坐在地,双腿绵软,无法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