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自己要跟许砚谈回家这件事焦虑得忙活不停。
光是伴手礼她就拽着许砚谈出了好几趟门去挑选,许家上下每个家庭成员她都给准备了礼物。
就这样,她还是觉得不够。
直到今天大年三十上午,在外面的集市,两人买了长辈点名需要的菜和肉。
岑芙一路眉头蹙得紧,许砚谈手上拎着菜,另一手把人搂进怀里劝慰:“他们想见的是你的人,早就一家人的关系,表面功夫有点儿就成了。”
“放轻松,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
岑芙握紧他露在外面有些凉的大手,忽然问了句:“用不用去看看爷爷。”
“不用,等三月。”许砚谈把
家里的安排告诉她:“每年忌日全家一块。”
她点头。
岑芙走到一半,突然愣了,“我,我没给你爸爸准备礼物…”
竟然把这人忘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准备得吧。
毕竟她是有意愿加入他所在的亲属家庭的。
许砚谈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那个人,在冬日苍白里更显锋利的眉眼有瞬间门的松动。
他沉默着牵着她往停车场走去。
两人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哒哒响起。
头顶的树木枯干蔓延交缠,像是在树干之上编织了一扇又一扇略微坚硬的蜘蛛网络。
岑芙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沉默了,心里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而后,她听见他说。
“他死了。”
明明是不关己的人,也是对许砚谈不好的人。
许项是许砚谈人生阴影的重要源头,她就因为这一点,就可以毫无理由地厌恨他。
可是当她听说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世上时。
过于突然的消息,撬开了她翕动的唇瓣,打消了她的语言功能。
“怎…”岑芙迅速眨两下眼。
许砚谈偏头,对上她在这枯冬里也汩汩流淌的水眸子,用平缓的眼神告诉她:自己心情稳定,不用担心。
然后一点点解释给她。
“有两年多了。”
爷爷去世以后,许衡接管了许家的事业大权,也就没有人再给许项这个曾经的大少爷好脸色。
毕竟,许项也不曾善待过别人。
许衡念在兄弟血亲,继续提供给许项良好的居住环境和生活品质。
但是人活着最需要的东西,没人再给他。
那就是关心和交流。
许项一个人守着那曾经对许砚谈,以及许砚谈生母都是牢笼的三层别墅,把自己沉浸在一个人的封闭世界里,如梦如痴。
没多久,他本就不正常的精神就彻底崩坏了。
许项就疯了。
疯癫和抑郁交杂,让他一会儿想生一会儿又想死。
等佣人发觉不对的时候,许项已经服药过量自尽,死了一天多了。
躺在那张,曾经囚禁宋媛月人生的床上。
许项一辈子都没觉得自己做错,这是他最不值得人可怜的地方。
他的葬礼许砚谈也没去,听说也没什么人参加,潦草结束了。
或许给他最大的惩罚,就是连死后,都无法与宋媛月合葬。
许项对他不好,至少人还活着。
岑芙在意的是。
许砚谈是真的,再无父母了。
早在两年前,他就没有父母了。
上天总是对他薄情。
对许砚谈好的人,一开始就没有很多,而且还在越变越少。
他这么平静地,仿佛在聊别人家的事一般讲给她听。
重逢和好后,他甚至都不记得把这件事告诉她。
应该是解脱吧,曾经伤害他的人,如今已经成为他人生里无足轻重的疤痕。
可她觉得伤感。
岑芙望着许砚谈右眼皮上那道浅色的划痕,忍着情绪,用指腹抚了抚他的手背,说:“没了好。”
没了好。
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让你留疤的人了。
我会好好爱你。
一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