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仍耿耿于怀,见滚滚小脸皱成一团,也是抓耳挠腮恨不能为之分忧。
“若实在无法,我倒是可以跟娘亲撒撒娇,父君的宝库里应有不少好东西,想来娘亲要父君总是愿的。”
阿离的眼神不如语气笃定,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娘亲提个妥帖的理由。
滚滚在意的点却不是这个,他瞪圆了眼睛疑惑:“男孩子也能撒娇的吗?”
阿离亦瞪圆了眼睛不解:“啊?怎么男孩子竟不能撒娇吗?可是真的很有用啊,每次娘亲嘴上不肯服软,到后来就都同意了呢!”
“真的?那我也试试?”滚滚清亮的大眼睛里又闪烁起光芒。
“不过……”阿离想到什么欲言又止,自己的撒娇招数似乎对父君不怎么管用,不晓得这里头是否也有“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道理。
见滚滚望过来,阿离不忍打击他,脑筋转得飞快:“说到这个,滚滚倒是可以跟凤九姐姐讨教讨教,娘亲说她要是撒起娇来,大抵青丘上下没人能扛得住,想来帝君爷爷……姐夫也是一样。”
这点滚滚却是信的。
也只有他那看着娇娇软软的娘亲能面不改色地跟父君理论,便是九重天的天君,到了父君跟前都是谨小慎微乃至灰头土脸的。
恰是这一令他震惊的事实,近来让滚滚找到些许安慰——毕竟是众人口中的上古尊神,攻略难度高才属正常。
可要如何向娘亲讨教呢?跟娘亲都未曾撒过娇的白滚滚又开始伤起了脑筋,对阿离舅舅来说十分容易的东拉西扯、信口开河,他委实做不到啊!
他只得相信自己的领悟力与行动力。
在观察了娘亲几日后,滚滚自觉略有所得,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他自芬陀利池边摘了两枚仙果,又去娑罗树上摇了一捧繁花,两厢归整,放到一只荷莲缠枝牡丹纹盘上,端起盘子深吸一口气:全看今朝了。
东华在书房中支颐翻一本佛理,归来之后诸般如意,唯有一事叫他挂怀,因而佛理书翻得颇不经心。
见滚滚进来,虽有两分惊讶,心中倒很欢喜,眉眼间亦多了些许柔和。
小小人儿两颊圆润、身量不足,神情却颇为正经,他将盘子放到书案上,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指着盘中仙果道:“父君,您尝尝这个。”又指指那捧繁花,“这花看着清新可喜,给父君茶余添香。”
东华垂眸望着他柔软的发顶,勾起唇角应道:“好。”
话音方落,滚滚又转至他身后,稍顷肩上传来小小力道,贴心的捶肩叫他唇边的弧度又大了些。
东华不知今日滚滚是为了什么,总是儿子一片孝心,又正合了思虑之事,自是开怀。但他当爹也是头一遭,怎么拿捏这个度其实也没把握,于是抓起果子尝了一口,想了想又借着桌案上的茶水替滚滚倒了一杯,这才开口道:“这果子甚好,滚滚你……”
他原想说,滚滚你且歇一歇喝口茶。哪知未及说完,滚滚已转回身前,干脆利落地,坐到了他怀里。
东华一愣,后半句话未再出口,房中安静了刹那。
滚滚却是比他还僵硬,一双眸子滴溜溜乱转,正侧头偷偷打量他,小小一团缩在怀中,看来十分无助可怜。
这副神情莫名熟悉。东华先回过神来,虽说突然了些,应是儿子要与他亲近,欣慰之余便想给些回应,于是长臂一揽,预备抱起小狐狸崽安抚安抚。
不想狐狸崽又红着脸从身后掏出毛茸茸一团塞到他手上,小声道:“父君,您可喜欢?”
东华闻言顺势攥了攥,温软柔顺的触感划过手心,这动作亦很熟悉。
目光下移,九条银白狐尾似一朵葵花盛开在掌间,因着滚滚年龄尚幼,这还是朵稚龄的短胖葵花。
作为一枚资深的圆毛爱好者,撸狐狸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乐趣,但是撸这半人半狐的,东华自问除了凤九从未对别的狐干过,即便是自家儿子也属实违和,这手便不怎么落得下去。
滚滚见他面色变幻,咬了咬唇又说:“若父君喜欢,滚滚也可以用原身。”
说罢身形一变,一只圆滚滚的小银狐便出现在东华怀里。小家伙拧着身子笨拙地摇摇尾巴,水润的狐狸眼巴巴望着他,期待中透着几分可怜。
东华蹙眉细思,忽觉脑中弦崩断。
他遽然想起三日前,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对话,只不过彼时说话的人是眉目含春的小白,而他么,咳咳……
啊,这。
他不由腾地站起身,面上一肃:“你在说什么!”
小狐狸崽猝不及防,骨碌碌一路滚下了地,抬起头时委屈更甚,圆润大眼中蕴着两泡泪:“为什么娘亲可以我便不可以?父君就是不喜欢滚滚!”金豆子一颗颗砸在名贵厚重的白玉砖上,软蓬蓬气鼓鼓的小狐狸崽哭着奔出了门。
东华不及拦阻,亦不知该如何跟儿子解释,他俩说的似乎是一件事又诚然并非一件事。
老神仙莫名委屈。
事情摆到了凤九这里。
凤九头很疼,但又觉分外好笑,她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血脉相连如此奇妙。
听着滚滚红着眼眶抽抽搭搭诉说这些天徒劳无功的“孝心”,凤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