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闭上眼,放任自己陷入睡梦。
睡了几乎一整个白天,又睡了一个晚上,天还没放亮,向红棉就醒来了。
背后传来明显的呼吸声,有些沉重。
她才想起来,昨天在地头,宋驰穿的好像是那件白衬衣,裤子也单薄,脚上还是光着的,傍晚回来,他浑身上下就多了一双旧鞋,还是烂的,露大脚趾。
一想到宋驰可能得了风寒,发烧流鼻涕,向红棉就急了。
她翻身起来,因为太着急,手脚缠到被子上,竟然挣脱不开。
睡得昏昏沉沉,脑子里像压了一块儿巨石的宋驰听到动静,忍着难受,起来帮她。
哪知向红棉先一步踹开被子,连带着他,一块儿踹到地上。
“离我远点儿!”
向红棉抬起胳膊,捂住口鼻。
宋驰惊呆。
半晌,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过后,宋驰明了。
向红棉做的很对,孕妇生病很麻烦,被传染感冒就更麻烦。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为向红棉的深谋远虑点赞,可心里却酸酸的,还有点儿涩。他抱着被子默默爬起,想了想,把他用过的另一床被子跟枕头拿到一直被当作杂物间的西屋。
他取来另外一床被子,被子旧了些,不常用,还单薄,可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可以用,只能先凑合着。
“天冷,被子洗过不爱干,今天阳光估计足,我拿出去晒晒,杀杀菌。”宋驰干巴巴地说。
向红棉不置可否。
宋驰哑声,灰溜溜地跑出去做早饭,迈过门槛时,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还真让房大夫说着了。
今天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病了也不能耽搁。
天还没亮,外边冷得很,他打了个哆嗦,不敢大意,又套了件衣裳,才跑去厨房。
厨房在院子东边,里面有老式灶坑,还有拉风箱,研究了一会儿,搞明白用途的宋驰着手做饭。
他不太适应这里的器具,但用熟了,也像模像样,等向红棉穿好衣裳,一道小菜一碗粥,还有一枚煮鸡蛋热腾腾地出锅。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枚鸡蛋还是他翻箱倒柜,差点儿把厨房翻过来才找到的。
端着饭菜进屋,招呼一声,不等向红棉下床,他抱着人坐下。
“吃吧,热乎的,暖暖身子。”
向红棉面前的这碗米粥更稠,他前面的那一碗清得能见底。
向红棉瞧见,若是从前,她肯定要把俩人的碗调过来,现在,她捧着饭碗,头都不抬,吃得很香。
这可是大米,她平常都不舍得吃,看碗里的量,那个败家子估计全都翻出来煮了。
“吃鸡蛋。”随着宋驰的这一声喊,一枚滑溜溜、白胖胖的煮鸡蛋进了她的碗。
给她?
天下红雨?
“快吃,趁热吃有营养。”
哪有这样的歪理,向红棉一狠心,啊呜一口,鸡蛋比米饭香,蛋黄的口感比蛋白更软糯,咬一口,牙齿像陷进棉花。
向红棉咬一口,回味一遍,宋驰看着,也跟吃到了似的,嘴角抿出笑。
他端起碗来,咕咚咕咚把煮米水灌进肚子,又咬了两口粗硬的饼子,擦擦嘴巴,他道:“我出去一趟,中午不一定能赶回来,饭菜我做好给你放锅里温着。”
向红棉没回应。
等她吃完,宋驰把碗筷拿去洗刷干净。
就在这时,家里来人了。
房大夫过于爽朗的声音从院里传来,宋驰推门出去。
见到人,脸上先露出笑容:“房大夫?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红棉,难道还要征得你同意不成?”
“红棉相当于您半个女儿,您当然可以随时来看。”宋驰仍旧笑着。
房大夫翻了个白眼。
她进屋去,跟向红棉聊了一会儿,知道宋驰没有苛待她,还给她煮饭吃,房大夫稍稍安心。
她压住向红棉的手,轻轻道:“红棉,待会儿我帮你试试他。”
“房大夫,不用,他——”
房大夫皱眉,“听我的。”
向红棉没办法,宋驰进来送热水,房大夫站起来,轻咳一声,道:“你剪头发的手艺不错。”
“瞎学的,您喜欢就好。来,房大夫,喝水。”
房大夫抿了一口,“你知道,红棉吃百家饭长大,村里对她有恩的,不止我一个。”
宋驰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村东头大槐树地底下,住着王三爷,儿女都没了,当年红棉活命的那碗米,就是他给的。”
“房大夫,你别——”房大夫抬了下手,示意向红棉不要吵。
“房大夫,您就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大队长让村里人捐钱,打算让王三爷去得体面一些。”
宋驰听懂了,立即道:“您想我帮王三爷理个发,捯饬捯饬?”
“你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
宋驰起身,往西屋走。
“你干吗去?”房大夫以为他想跑。
没过多久,宋驰拿着剪子出来,“没有趁手的工具了,就用这个吧,您看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