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齐炽就面对过这个时刻。

当领导后，总会有一个你特别喜欢、生活中的朋友，跟不上公司发展的步伐。

创业公司尤甚，留下他，你就完蛋了。

所以面对乐小红，他不会贩售情怀。

“我知道公司发展需要血液流动、你也是基于利益考量。只是1年时间，过快更换会导致流通不畅，熟练度是无法即刻学会的。”

天已经全黑，室内台灯昏暗。

乐小红看上去很喜欢罗宋汤，喝掉一碗后，又给自己盛，还猛闻。

似乎并不在意长时间的沉默。

“乐总，80%的留存率，相信对您方的整体士气以及后续-”

“我知道你的诉求。也会前天发生的事感到心痛。”小红给他盛汤的手在发抖，“我会尽我所能做出补偿。”

“不是补偿的问题...”

“齐炽，你没开除过员工吗？”

“我会考量...”

“怪不得，在我做前调时就发现你的公司存在大量冗余问题。”

“乐总，因材施教，每个人有他合适的工作。让一个人做两份工，这是压榨。”

他盯着乐小红，对方闭了闭眼，将碗放到他面前，手收回桌下。

“社会正极速发展，躺平就是后退，不跟时代进步，早晚大家都得...都....”

“那也不是谎报-”齐炽看见小红通红的眼球，收声道，“你没事吧？”

“我没-”

勺子脱离手，叮一声掉在地上。

乐小红也捂着肚子，朝左侧毫无知觉地倒向地面。

来不及思考，齐炽就上前揽住她。

原是晚上，看不清晰。这凑近了才发现小红全身滚烫，一摸额头，高烧。

这种情况，他还能说什么。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乐总。”

在创业第2年，他也生过一场重病。

高烧40度，在医院打吊瓶边工作，最后因过度劳累昏迷一天一夜，才算睡过一个整觉。

嘴上总说“下一个项目再休息”，就永远有下一个项目。

齐炽叹口气，将人扶到沙发上躺下，起身准备去开车。

手，被抓住了。

他回头，黑色皮质沙发上，乐小红衬衫领口半开，雪白的皮肤微微泛粉。

他好像是第一次看见她脆弱的表情。

心尖不由得一跳。

她正呓语什么。

齐炽低下头，将耳朵凑过去。

急促而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耳边，“没事....我没事....我能去的。”

他猛地侧首，乐小红脸颊泛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静静起身去开车。

一样的话，他也曾说过无数次。

创业就是要拼，随叫随到，每上一个台阶就有无数同样拼搏的竞争者。

机会不是你的，就是别人的。

车窗外，都市夜景迅速后退。

齐炽瞄向后视镜。

乐小红正在后座安睡。

有幸，医院今天人不多。

“同样的话我说习惯了，听你说，还真不一样。”他看着吊瓶，不由得说道。

乐小红睡了8个小时。

很难说她为什么能如此准时地醒来，自己也解释不了为何没有离开这个病房。

还得看日记。

试试王有德的密码呢。

0点，沉沉黑夜。

旁边病床的人都睡着了。

“3号床病人，你母亲来了。”

比答案来更早的，是意外来客。

乐小红像没听见，撑着手想坐起来，但因为左手打吊瓶没力，一个失力险些掉下床。

“我来吧。”

齐炽想上前，却被一个短发女人拂开。抿了下嘴，干脆坐回去。

妈妈的关心肯定比自己让她高兴。

“小红，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钱不重要，你不听话，把自己搞成这样，还得我来给你收拾。”

女人压低着声音，一边帮小红摇床，边抱怨，“真是一天天竟给我找事做。”

齐炽愣住。

他抬眼看向乐小红，她只是看着窗外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这两人，是母女吗？

“阿姨，小红刚醒，12点了，你看要不让她再休息休息？”

齐炽心里唾弃自己多管闲事干嘛，但又没发忍受这尴尬的场面。

妈妈很无语地瞟了他一眼。

他搞不明白，看向乐小红。

她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就立马收回目光，伸手想去拿水喝。

结果被妈妈一巴掌拍掉了。

“瞎动什么，我以后还要等你给我养老呢。身体不行就不要乱动，小心又昏过去。”

齐炽明显看见阿姨一巴掌，乐小红脸上闪过痛楚，估计是打在针口上了。

但她硬憋着不说，就没人会知道。

“阿姨...”齐炽撑起笑，想上前查看乐小红的手，但女人的表情让他顿在原地，“你看-”

“出去。”小红开口了。

齐炽尴尬笑笑，告诉自己活该，“是，等下我让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