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西安府这么久,冯紫英的亲兵早已经脱胎换骨,除了传统的长矛手和刀盾手外,一支八十人的火铳兵已经武装起来了。
除了部分是火铳老卒外,大部分还是新兵,但是这一段时间不间歇的训练,已经让他们迅速成长起来,在老卒的带领下,已经能够像模像样的摆出阵势了。
既然是自己的亲兵,保卫自己性命安全的,冯紫英当然不会吝啬投入。
清一色的自生火铳,发射速度更快,间隔时间更精准,外带套筒刺刀,远战三段击,近战套简刺刀化为长矛手,这样可以极大的减少用于保护他们的长矛手和刀盾手数量,火铳手的主流地位越发凸显。
这种最新模式已经开始在西北军、辽东军、蓟镇军中开始推广,但是自生火铳的高昂价格限制了大规模的推广,所以几镇索性改为以普通火锐加套筒刺刀的模式。
无外乎三段击的速度放慢一些,但是在兵力充裕带来的厚实阵型下,这种释放出来的威力并不比远逊于自己的乱军、蒙古人和女真人差多少。
伴随着段喜鹏尖厉铿锵的怒吼声,九十名火铳手早已经在前面长矛手的护卫下开始列队装弹瞄准。
这种阵势是这帮子卫军兵痞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虽然他们也从未打过仗,但是那黑洞洞如烧火棍一样的玩意儿他们还是知道真不是烧火棍。
巡抚衙门亲兵每日里在校场射击训练他们是都知道的,隔山差五看到那被打碎的木板木排抬出来,他们也有人看到过,便是披上缠丝甲明光铠一样经受不起这种火器的轰击,可比那等粗劣不堪的三眼火铳强太多了。
被段喜鹏手指一指,那当下的把总汗出如浆,连更是胀得如猪肝一般,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先前耀武扬威大言炎炎的气势转瞬一扫而空,肥壮的身子也顿时委顿了不少。
万惹恼了眼前这一位,一声令下,自己岂不是要被打成马蜂窝?
可是自己已经被推到了这个场面上,又如何下得了台?就这么灰溜溜夹着尾巴走人,自己回去之后如何见人?
而且后边的人也不能答应啊,那可是收了人家五百两银子的。
自己身后这一帮子人也都是一阵躁动,显然都是被巡抚衙门前这个阵势吓住了。
怎么这么不讲规矩?其他啥都不说,一来就上这样要格杀勿论的阵仗,我们就是受人之命来请***而已,并无其他意图,没见着我们在都司衙门闹腾一阵,也没说砸门入户啊,怎么来您这里,就成了要杀官造反的待遇了?
您就不能来个人出来随便说几句话,安抚安抚?
实在不行,您也来个半夜铺盖一一不理,大家也都过得去了就行了呗,有必要拉出这么大阵势,让大家都下不了台么?
现在已经摆出了这种阵势了,再不济也得要硬着头皮上了,那把总战战兢兢地走出来,抱拳一礼:「这位爷,我们是西安后卫的兄弟,兄弟们不是想要闹事儿,更是要造反,实在是生活所迫,没办法了啊,我们去了都司衙门,可都司衙门关门闭户不理,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才来巡抚衙门求大人们给一个恩典啊。」
「恩典?」段喜鹏见对方这般态度,心中更是稳当,冷笑一声:「有这样持矛拿刀到巡抚衙门来威逼上官,却说是求恩典的么?你们的上司是都司衙门,那里才是管你们的地方,巡抚衙门是一省中枢,岂是你们这一帮混账可以随意上们来吆五喝六的?」
「大人,可是都司衙门的人不肯见我们啊。」把总急了,「您总得给我们一个机会向巡抚大人告诉内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