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冯紫英训斥贺虎臣和杨肇基二将时,毛文龙却带着人马艰难地跋涉在边墙外的冰天雪地中。
饶是毛文龙自诩自己手下这近万精锐乃是自己一手训练而出,而且久经战阵,对于这辽东冰天雪地气候并不陌生,但是如此长距离的跋涉,依然让人有些吃不消了。
从悄悄潜出抚顺关之后,大军便再无法得到接济。
之前凭借着冯紫英的手令,还能一路得到辽东镇各堡寨的接济补给,但到了抚顺城,其实就是最后一站了。
抚顺关被攻破之后,整个那一段边墙已经沦为废墟,因为就处在建州女真的势力范围内,抚顺关极易被围攻,所以处于退守姿态的辽东军索性就只在抚顺关布置了数百人作为警哨支点使用,并未布置重兵,而将抚顺城来作为防御重点打造了。
冬日的浑河早已经封冻,白雪皑皑,几乎找不到可以借鉴的地理标识,唯有依靠几名从辽南带过来的向导和两名从抚顺关重金招募的本地向导来带路。
辽南过来的向导都是毛文龙军中士卒,但是他们都是抚顺关这一带的人,自小在这里长大,对于边墙外的情况也不陌生,父兄也是死在了建州女真的手上,所以对不远千里来打建州女真也是丝毫不抵触。
抚顺关招募的向导就更不用说了,和建州女真打了这么多年,无论是军还是民,都已经是不共戴天之仇,能够助毛文龙偷袭建州女真后路,自然是兴致勃勃。
“将军请看这里就是浑河了,再往前走,就是苏子河和浑河的交汇处,界凡寨、古勒寨都在浑河与苏子河的交汇处,两寨相距只有十来里,再往东面沿着苏子河上溯,十来里地,就是马儿敦寨,那里距离赫图阿拉就只有不到一百里地了。”两个本地向导是叔侄俩。
年轻的侄子只有二十出头,即便是如此寒冷天气,这家伙裹着一身熊皮袄,走起路来却是虎虎生风,别看身上臃肿,但步履矫健灵活,翻山越岭半点不含糊,比毛文龙的士卒速度快得多。
“嗯,马尔敦寨可有建州军?”毛文龙极目远眺,白雪皑皑下,间或有苍黑斑驳的树林和***的山地夹杂其中,看上去极不协调。
“原来有七八百人驻扎,但现在应该早就没有了,建州女真这边抽调一空,估摸着只有赫图阿拉才有驻军了。”
年长的叔叔摇了摇头,满脸皱纹的老脸上一枚很深的箭簇伤穿过了脸颊,让整个右半边脸都显得有些狰狞和不对称。
“那界凡寨和古勒寨也没有建州军啰?”陈继盛一听心中一喜,赶紧问道。
“不一定,界凡寨和古勒寨距离我们这边太近了,我记得上个月我们过来看,都还看到古勒寨里还有炊烟,但没敢靠太近,界凡寨应该也差不多,驻军估计有,但是肯定不会多,也就是三五十人左右,是建州那边用来刺探和警戒咱们这边的,类似于我们在抚顺关的用处。”
叔侄俩姓宋,也算是辽东军斥候世家了,对鸦鹘关到广顺关这一线的地理地势极为熟悉,毛文龙手下这帮来自本地的士卒,虽然情况也比较熟悉,但是和专业的比,依然差太远。
“哦?上个月你们来过?”陈良策也精神一振,“原来驻扎在界凡寨和古勒寨的建州军有多少人?”
“最多的时候大概在三百到五百人左右,古勒寨最多的时候近千人,但那种情形很少。建州军和我们这边不一样,除了少数一部分是常备军外,其他大多数都是临时募集起来的,经过一段时间训练就组建成军,不过这些女真人平素就是放牧和狩猎为生,少数也种一些地,基本上每年都有训练,所以临时召集起来战斗力都不差。”年长的宋洪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