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峥瞧见他糙汉子行为,无语地掏出早上云清放在他怀里的帕子,捏着儿子手指一根根擦干净:“爹就算再忙,家里人都是第一位的,不然爹在外头累死累活做官图个啥,还不就是图一家人幸福快乐地生活,秉持着这个原则,你要不开心了,爹却一心扑在公事上,岂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安儿听得似懂非懂,问叶峥:“爹也和朋友分开过吗?”
“怎么没有?”
叶峥慢慢唤起儿子的回忆:“爹带着你们来雁云的时候,你才三岁吧,还不大知事,但你记得你京城的周伯伯、谢伯伯和闵伯伯么?”
安儿点头,自然是记得的,这三位伯伯是来过雁云的,爹也说过他们是知交好友。
叶峥说:“记得就行,当时爹来雁云的时候,你几位伯伯都不赞成,也是不想分别的意思,不过爹还是来了,这么些年过去的,你可有见他们同爹生分?”
“没有。”
生分还是不生分见一眼就能感觉出来,况且这些年书信往来也是没有断过,爹和阿爹上回说起回京述职的事情,话语中也是和几位好友团聚重逢的快乐,显然彼此并未生分。
叶峥说:“爹从前读过一句诗,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若是真朋友,是不会受地域和时间的限制的,譬如你和凌小五,莫非他回了京城,你就不拿他当朋友了?”
安儿立刻摇头:“安儿没有。”
“这不就结了,还是……”
叶峥故意说:“还是你担心凌小五当了皇子,那眼睛就长到头顶上,觉得你这四品官的儿子不配和他做朋友了?”
“小五哥倒也不是这样的人。”安儿想了想凌小五那清冷的脸,还真想象不出他眼睛高到鼻子上,抬鼻孔看人的样子。
“何况呢,皇子身份特殊,就算有心来雁云,他父亲母亲恐怕也不会同意的,所以凌小五算不得是故意爽约,对不对。”
安儿点点头:“……对。”
叶峥还要说什么,安儿打断他:“爹你放心,我都晓得了,小五哥不是故意爽约,他也有难处,爹你从前教我们,要体谅别人的难处,我现在就该体谅小五哥的处境,但同时我也要体谅爹担心我的心情——所以爹你放心吧,我不郁闷了。”
安儿捏着忽然栗子粲然一笑:“爹你再给我说说那句诗吧,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真是好诗啊,爹你啥时候诗才这么好了,这诗意未尽,还有下阕吧,爹你快说说后头是啥?”
叶峥哭笑不得,他本来是准备了一肚子话准备和儿子长谈,谁知道他儿子豁达得很是一点就通,根本不纠结,反而对他随口说出的两句诗表示出了浓厚兴趣。
行吧,也不是所有少年都是维特,能有曲折又绵长的烦恼。
至少安儿不是。
放心了。
“嗐,你还不知道你爹我吗,哪有这么好文墨,这两句诗是听一个过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