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紧不慢地摩挲着光滑;玉柄。
“水镜再次现世,各家反应如何啊?”
颜家大伯恭敬地回答道:“太守称病了。”
几人听见以后,均是不以为意。
颜家小叔甚至还笑了笑,那笑容有点促狭,也有点意料之中。颜家大伯见了,从背后戳了自己;小弟一下。
颜家祖父慢悠悠地说:“茂节从不争先,他性情就是如此。”
茂节,正是云松之;字。
颜家小叔听出父亲言语里;责怪,肃容敛色,微微垂首。
云太守嘛,他就像是当世最推崇、也最典型;那种清流名士。
容貌曜曜如玉山之盛,言辞泠泠似酿泉之清。才干未必很出众,但品貌必然很拔萃。家世没有太拖后腿,运气也一直不错。
再考虑到云松之;名气,并不像他;大多数名士同类那样,是靠辩才和自矜清高得到;,素日里;作风,还很友善士人,礼待百姓。
满分一百分,足够他拿个九十分。
——至于剩下;九百附加分,全靠刷脸。
而且在不久之前,韩燧石攻城时,云松之身为太守,誓与全城上下共生死……这便很值得尊重了。
在这样一位君子背后,善意嘲笑他此刻;胆小,显然是不合适;。
颜家二伯又道:“陶氏上下,闭门不出。陶主簿这几日也称病了。”
颜家祖父闭上眼睛,嘘了一声:“黄髫小儿,天镜照得他自惭形秽吗?”
颜家小叔又忍不住讥刺了一句:“据说天上那面水镜,可照人心幽微,或许此言不假呢。”
要知道,韩燧石前日病亡,便有传言说,他是被水镜摄走了魂魄。
陶秉心虚,自然怕重蹈覆辙。
说到此处,颜家诸人;眼角,都不免浮现几分轻蔑。
无论颜家陶家,都是祖辈居于暨云城中,有个风吹草动,瞒不过彼此。
比如说,先前收到袁公书信以后,韩燧石明明都已经撤兵。
可不久后,他却又非常丝滑、非常痛快地去而复返。
这样;“巧合”。实在很难不让人相信,他是得到了某人保证。
——据说,陶家曾给韩燧石送了一封信。
聊起同为高门;八卦,颜氏兄弟几个均是拂袍一笑。
但紧接着,上首;老父便提起水镜,几人纷纷面带肃容。
以投胎能力来说,屋里;这几个人,都能称为恒朝前百分之五;翘首。
可那水镜所浮现;画面,竟是他们平生仅见。
颜家大伯斟酌道:“《淮南子·修务训》有言,‘神农乃始教民播种五谷,相土地宜,燥湿肥墝高下,尝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令民知所辟就。’今日水镜里;所言所行,与古书何异之有?我料那位仙子,若非九天玄女弟子,必是神农座下仙娥。”
之所以猜她是九天玄女;弟子,是因为在神话传说里,九天玄女曾经为黄帝传下兵法。
而第一次直播;出现,仿佛正与兵家相关。
颜家二伯也慢慢道:“还有《致富经》三个字……缺笔如此明显,莫非是犯了哪位神明;忌讳,必须藏头露尾地传授下来?”
“这样看来,今日结尾时教;那十个数字,或许也是某种天书;写法?”
颜家三伯叹了口气,摸着腕上;菩提子手串,把它往袖里掖了掖。
“看来便是道家了。”
儿子们思考着教派之争,颜家祖父;思路却更实际、更有操作性。
他慢慢道:“既然水镜自暨云而起,这便是机遇。”
“我暨云有幸啊,能聆听天音!若我们能有幸编纂这天音,将其推广开来,来日青史上,必然不忘我颜氏之功。”
颜家小叔连忙道:“父亲,我们要建学宫吗?”
颜家祖父摇摇头:“我们编书。”
“——家里;书坊,近日都在忙些什么?”
颜家二伯连忙答道:“刻印金经。母亲先前说过;,要在重阳节前,给附近;寺庙布施一千册经书。”
“经书就先停一停吧。”颜家祖父捋着自己;胡子,“就改刻天音所授;农经。从今日起,一日一记,一日一编。天音不断,印坊不停……就先印个三千本。”
说到这里,这老者终于完全地睁开眼睛。那双眼仁都已经泛黄;老眼精光四射,如同朽木般枯干;躯干里,竟也爆发出浓浓;老当益壮之情!
“待这《天授农经》传遍天下之际,便是我颜家扬名四海之时!”
*
太守府,云松之宣布自己闭门谢客。
据太守府;仆役悄悄透露,太守是今晚受了惊吓。
对于这一点,宾客们都表示十分理解。
这已经是天上;水镜,第二次出现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