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垣殿的人跪了一个早上,只有郎喜默默跑前跑后,为皇帝准备着早间膳食,容穆好几次张嘴,都被商辞昼搪塞了回去。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只是一个早上而已,比不得晚上跪在砖石上难受。”商辞昼淡然的放下银筷,看了容穆一眼,“侍君说是不是?”
这是威胁吗?这是威胁吧!
容穆被激的次数一多,一股子非要治治皇帝毛病的心思就涌了上来。
“那要不然我以后出门都蒙着面罩,是别人看我看呆了,又不是我蓄意勾引,陛下不要刻意为难吓唬我,我的心和窗花一样脆,吓多了深夜容易想不开,我还要给陛下当侍君呢。”容穆喝了一口汤,面前的食物一点都没动。
皇帝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自己唯唯诺诺也许反倒要被厌弃,若是逐渐试探清楚这暴君的底线,那以后他要干什么就方便多了。
商辞昼果真没怪罪他,甚至还若有似无的笑了笑,郎喜在一旁布菜的手都在抖,生怕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
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陛下貌似对这位侍君的容忍度非常大。
“你说得对,你是孤新晋的宠君……孤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有大臣提议在皇宫办春日赏花会,孤见到容侍君一时惊艳无比,想不出还能有谁美的过孤的人,要不容侍君就替孤去参加评比,若是赢了,孤便再不计较今日的事,若是输了……”商辞昼貌似很认真的想了想,像是要看到容穆精彩表情一样恶劣道:“若是输了,孤晚上就要找侍君好好算算这笔账。”
容穆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赏花会怎么要人去比赛,郎喜一看容穆的神色就知道这位压根没听懂天子的意思,只得在一边小声补充道:“春日花宴说是赏花,其实是赏美人,全大商的美人都在京都,京都的贵女们各个美貌无比……”
容穆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陛下要我和女人一起比赛?”
商辞昼擦了擦手,垂眼道:“这是孤宠爱你的表现,侍君要是觉得害羞,孤可以让西磬宫里的人都来给你作陪,只当是去玩玩。”
郎喜适时道:“西磬宫中也都是些公子们。”
容穆:“……”
真的吗?我不信。
这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阴谋诡计。
“我——”
商辞昼突然抬起眼睛打断他:“昨天夜里孤就想问你,你是没有受过夫子的教导吗?”
容穆愣住。
他是没有受到过夫子的教导,但他听过大学教授的课。
只听商辞昼接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子民都要尊我为陛下,女称婢妾,男称臣下,包括侍君也是如此,容侍君却一口一个我,很难让人不怀疑你是别国来的奸细。”
容穆心内一毛,他确实是“别国”来的,甚至是从别的时空的国家来的。
他坐在桌边,眉尖蹙起,好似真的在疑惑这件事,过了半晌,才认认真真的抬起头盯着商辞昼道:“陛下,臣知错了,这样讲对了吗?”
商辞昼本以为会看见这人惊恐的模样,没想到对方只是花了一点时间就改了口,好像的确才知道这些常识。
他突然就有些不爽快,像是不喜欢这人太放肆,又不喜欢这人对他太规矩,容穆的态度让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柳絮上一样,商辞昼心思来回翻涌,最后也只是将手帕仍在内侍的盘中,冷然道:“你知道就好,下不为例。”
容穆连忙道:“那,那个赏花会——”
商辞昼:“必须去,不去孤的面子往哪儿搁,大臣们尚都有拿出来的美人显摆,没道理孤作为皇帝被比下去。”
既然要面子不如就不办了啊!容穆深吸一口气。
“臣替陛下参赛也可以,但陛下爱吃醋,臣若是去了,陛下又醋了要杀人怎么办?毕竟臣美的跟一朵花一样。”
郎喜双眼发直已经神游天外了。
商辞昼看了容穆一眼:“孤不会乱杀人。”
“但陛下会抠人眼珠子。”容穆道。
商辞昼笑了一声:“刚才倒是吓着容侍君了,不过你要是真觉得去那里折辱,当初就应该给自己找一个更好的身份,或者直接承认自己是刺——”
容穆顾不得直接抢话道:“臣去!”
商辞昼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孤的宠君。”
容穆一顿饭还是只喝了一点汤羹,最后实在是对着皇帝吃饭胃疼,找了个理由就溜了。
郎喜默默收拾着容穆身前的碗碟,突然听见天子问了一句话。
“孤看着很可怖吗?容侍君这么怕孤。”
郎喜连忙摇头:“陛下瞧着十分俊美。”
商辞昼面无表情:“郎喜,这些年来你可见过还有人比他更放肆的?连一顿饭都和孤用不完。”
郎喜见过,但那些人现在坟头草都两丈高了,唯有这位容侍君,踩着陛下的底线蹦跶,没规没矩还能依旧完好无损。
“孤是不喜这朝堂有腌臜角落,但再脏都是孤的东西,孤这些年收敛了不少,只偶尔动用些小棋子制衡,有些人就觉得孤还如同当太子时一般好说话,什么事都想插一手……”商辞昼说着这样的话,语气渐低,“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