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玉掉下去的那一瞬宋沭城脑中一片空白，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跳下去，怎么把人从水里捞起来的，等有意识时，她已经浑身是血地躺在他的怀里，奄奄一息，任他怎么唤都唤不醒，而那血怎么止也止不住。

他用尽了浑身力气将她抱起，没走几步却狼狈地摔灌木丛中，他重新抱起她，一路走走摔摔，怀里人的体温越来越低，他的身体也越来越沉。

再醒来时王府一片白，寥寥哭声，数声叹息。

“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从悬崖上掉下去？你居然也跟着跳！”

惠妃很费解，可宋沭城也很不解。

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明明他跳下去还能好好地活着，她怎么就躺进了棺材里？

他脑中很混乱，可有些答案，其实他早就知道，只是不信。

“把白凌雪给本王抓起来！”宋沭城厉声道。

“不必劳烦三弟了，美人二哥给你送来了。”启王摇着扇子走进来，身后随从押着五花大绑的白凌雪。

“宋沭询！你个不守信用的家伙！”

“美人可别乱攀咬，当初你说的是借人杀前太子妃，结果你借我的人杀三弟妹就算了，还故意露出破绽。你倒是不死心啊，想借此我们兄弟二人互相残杀，我那好大哥才有翻身的机会，不过这杀弟妻儿的罪名我可不背。”

“你！”

“什么妻儿？”一直隐忍不发的宋沭城忽然爆发，不可置信道。

启王像是看新鲜玩意儿地看着他：“你的妻儿啊，弟妹怀胎三月有余你不知道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劈得宋沭城头昏目眩。

“你昏迷这段时间弟妹的贴身丫鬟就差去大街上嚷了，我耳朵又不聋。”

“所以你们都知道？”他看向四周，随从和老管家纷纷低下头。

“王爷，太医说您病根未除，不宜太过伤痛，惠妃娘娘这才下令瞒下。”老管家硬着头皮道。

“行了，反正人我给你送过来了，你们慢慢聊，本王先告辞了。”启王挥了挥扇子，转身离开，随后不忘道，“三弟，我虽恨你，斗了这么些年，但并不想要了她的性命，这帐日后切不可算在我的头上。”

“自然。”

启王一走，整个王府冷寂冷下来，宋沭城屏退了左右，恨恨地看着她：“说吧，是复仇还是想帮我那好大哥。”

“报仇是真。”白凌雪抬起精致的脸颊，讽笑道，“但你确定我想帮的是大殿下？”

“无论是谁，想挑拨我和宋沭询是真。”这一点宋沭城从未怀疑。

白凌雪轻叹：“所以你都明白又何需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么快就认了，我以为你会继续扮可怜跪着狡辩。”

白凌雪嗤笑：“这招只有在愿意相信的人面前才好使，你如今都不信，我还费劲演什么？我又不是真戏子。”

“你若信一个人，她说几百个谎言你都会有一千多个理由帮她圆，但若不信，她说一句真话你会想尽一千个理由去否定，所以白凌玉不是输给了我，而是你。”

这话无异于戳宋沭城的肺管子，她那些招数其实并不高明，很多甚至一眼就看出，但却很好使，因为有人愿意信，而他就是其中之一，更可笑的是他和白凌玉从未真正互相信任过。

“她都放过你了。”

“放过我？我的亲人死的死，为奴的为奴，我像个乞丐四处摇尾乞怜，若当初父亲心狠点直接杀了她，我们白家怎么会沦落至此？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真落到头上有几个不报的？”

望着她这个模样，宋沭城不由痛惜：“你如今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睿王爷，你真的了解我吗？我一直是这样的人。”白凌雪顿觉好笑，“连和你成亲四年的白凌玉你都不了解，你怎么会觉得自己了解我？”

是的，他谁也不了解，连自己的心也看不清。

“把她送去刑部。”

白凌玉出殡那天沿路来了不少人，有她行医救过的，也有不少大夫，还有带着儿女徒弟千里迢迢赶过来的两位老人。

“没想到当年你救了她一命，如今倒赔了两条命给你。”老妇人哭成泪人。

有时候宋沭城不禁想，若是当年把她带回来，他们之间是不是就没那么多事了？

时光荏苒，白凌玉死后第三年，王府娶进新王妃，第四年睿王封太子，喜得一儿一女，第六年皇帝驾崩，太子登基。

新皇登基施以仁政，政通人和，但却爱上了寻仙问道。

“圣上，死去的人已进入轮回，是活不过来的，此法只是与她的转世建立联系，最多一天能把她的魂灵唤来两个时辰。”

“会不会对本人身体造成影响。”

“这倒是不会。”

“好，那便唤吧。”

他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可能是看看她转世是否安好，也有可能想问问她死前是否怨他。

“什么鬼？没电了？啊啊啊！我的排位赛！朕的平板呢？还有手……”随着大殿的烛火被点亮，像没头苍蝇四处找平板和手机的少女愣在原地。

宋沭城坐在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