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蕴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置身于无边无际如黑暗深渊的海底,暗潮涌流中,像是有无数只如同鬼魅的手从四周包围而来,抓住她的身体,拖着她陷入深渊。
她想要挣扎,可每一个动作,似乎都让自己被束缚得更加密实。
能清晰地感受到意识在一点一点地消散,像一滴雨水,跌入深海中。
……
恍惚间,她听见有人在喊她,“小蕴。”
熟悉的声音和鼻尖萦绕的雪木松的淡淡香气,如同一道光,刺破即将把她吞噬的黑暗。
她努力睁开双眼,视线依然模糊,可眼前那熟悉的几乎被刻入骨髓的轮廓,让她知道,此刻,她是安全的。
“隽隽。”她的嗓子很干,光是喊他一声,就疼得不行。
“宝贝,没事了。”
叶隽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大手抚在她的脸上,指腹上的薄茧刮在娇嫩的皮肤上,轻微有些刺痛,却是那么真实的安全感。
叶隽将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用勺子给她喂了一点清水。
蒋蕴喝了水,感觉舒服了一些。
沉沉在他怀里又靠了一会,再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
“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隽叹了一口气,揽着她身体的双臂不自觉紧了紧,偏过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接下来要与你说的事情,可能会让你难以接受,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蒋蕴点头,她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话足以将她的承受能力的阈值拔到最高,再没什么不能承受的了。
“你与文雅见面的时候,温墨晴也在,她带了几个人,目的是抓了你到她们提前准备好的手术室,**摘肾。好在她们找的医生还算是有点良知,只接受在无菌舱进行手术,因此耽搁了一会,我才能及时赶到,将你从手术台上救了下来。”
蒋蕴听着他的话,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有太多问题想问,却缠在一起不知从何问起。
“不着急,我慢慢说给你听。”叶隽低头在她头发上轻轻吻了一下。
“从那个女人出现,我一直都有个疑问,她明明是想让你帮她另一个女儿捐肾,是她有求于你,那么她对你不应该是这个态度,所以那个时候我就认为这事情不简单。”
“但我千想万想,总是认为她是你的母亲,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实质性伤害你身体的事情,今天才让你去见了她,是我不好,考虑得不够周全。”
蒋蕴抬起手,覆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了几下,“是她违背了人伦,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母亲,绑架自己的亲生女儿,只为摘掉她的肾脏换给另一个女儿,这不管是作为法治新闻还是社会新闻,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叶隽反手握住她的手,揉了揉,声音里带着自责,“是我的问题,我明明早就觉察到她的精神不太正常,但还是没有认真当回事,差点害了你。”
蒋蕴听着,心里一惊,“她真的是精神上出了问题?”
叶隽舔了一下嘴唇,点头道,“那会你走了没多久,刀刀就把查到的东西发了回来,没想到……”
根据刀刀查到的信息,文雅生完蒋蕴,月子都没有做,就和那个男人一起离开了。
这些年,文雅跟着那个男人一直都在沿海地区生活。
她从文家离开的时候带了不少钱,两人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做外贸生意。
第二年,他们的孩子,那个叫唯一的女孩出生了。
文雅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一家三口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
可惜那个男人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一开始还能靠着文雅带过来的钱勉强维持,但就这样入不敷出了几年后,由于资金链断裂,公司破产了。
男人从此一蹶不振,整日里靠酒精麻痹自己,逃避现实。
文雅鼓励他重拾画笔,日子苦点没关系,只要他能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他的光就又回来了。
然而长期的酗酒,严重损伤了他的大脑神经系统,以至于他提起画笔,手就抖个不停。
男人的最后一条生路仿佛也就此被斩断了。
他开始夜不归宿。
文雅因为生蒋蕴的时候没有做好月子,身子亏损严重,所以她的第二个女儿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羸弱。ъiqugetv.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