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逐渐在想,或许一切都不重要。”
“我是自愿变老的,一切都在变,我们也是。”
“我们都或许放不下过去,但都有很好地看向往后。”
“所以,不必介怀。”
萍姥姥的话犹如当头一棒,归终的泪水就此决堤。
“我在这的!歌尘……!”
归终想向前抱住面前她。
却扑了个空。
归终看着自己的身体,意识到什么。
她连忙看向钟离,看见他回以一个眼神。
自己没有消失……钟离看得见自己……
看来是她的力量还在丧失。
已经到他人真的不能看见自己的地步了……
——
萍姥姥感觉有股清风扑过,带着琉璃百合的清香。
“我好像感觉到她的气息了。”萍姥姥闭目,神情放松。
“……可能真的是她吧。”
钟离看着归终的动作,想来是她想在歌尘浪市面前露面了,但不知为何,她没有显形。
……也许发生了变故,但他已立下不可告知的契约……
钟离迟疑地看向归终,归终的眼神中带着焦急。
考虑了一下,钟离还是选择没说。
“之前海灯节,听说你弹了那首改编的曲目,我当时并未在场,甚是遗憾。”
“和着这风和日丽的日子,友人陪我追忆故人,故人也恍若在身边,此情此景,我倒也想弹奏一曲了。”
萍姥姥感慨。
“你等着,我这就去拿琴。”
看着萍姥姥的背影走远,钟离才走到归终身边,拉住她的手:“发生何事了?”
“没有,只是发现,除了你,别人真的看不见我了。”归终隐瞒自己力量逐渐削弱的事情。
“……我告诉她……”
“罢了,这样就好,”归终望向萍姥姥已经消失的背影,“我看见她豁达的心态,她已经坦然面对那些过往,想来经历的事情,对她而言,也是收获,这样就足够了。”
“你们都变了啊……变得更好,”归终有些欣慰地笑,“我是为你们高兴的。”
“想来是我太自大了,认为自己有多么重要,怕你们见了我伤心……是我太轻看时间了。”归终叹道。
“……歌尘浪市,在你离开后,时常在山顶抚琴。”
“她向我要走了涤尘铃后,每次摇响铃铛,传出的都是你做的那首。”
“终日鸣琴追忆,伴着你的乐声,改着曲调使你们的旋律和谐。”
“……成功了?”
“嗯,就是她即将弹的那一首。”
“此前她在绝云间,只弹过一次,听留云说,她问过歌尘原因,她最后说了一句,‘琴弦未断,知音已逝,留云,你说,此曲又当诉予何人听?’”
归终隐隐觉得自己眼泪又要落下。
“我们放下的过程并不轻易,所以——”
“姑且正视,这份不容易吧。”
归终觉得自己脸上一凉。
果然,又哭了。
——
“来迟了,抱歉久等了。”
萍姥姥抱着瑶琴,调整了一会,坐下。
“涤尘铃也带着,帝君,你来操纵吧。”
“好。”
萍姥姥轻轻拨动琴弦,悠扬的琴声响起。
归终从钟离手中接过涤尘铃。
伴着琴音,她轻轻摇响铃铛。
铃铛发出的乐声是和平常一样的曲调。
但萍姥姥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不是机械的乐声,像是由心而发……
弹奏起来,也比平日更加和谐……
萍姥姥有片刻出神。
是她吗?
但又转念想,这怎么可能。
她又从心底觉得愉悦,琴与平日相比更引起她的共鸣。
一首曼妙的曲调在风中流淌,整个玉京台都沉浸在这温柔的乐声中,即使是繁忙的商贩,也会停住吆喝倾听,路过的旅人也会驻足流连。
琉璃百合也似在沉沦,在风中摇摆着,花香愈发馥郁。
钟离给自己满上一杯茶,和着乐声,细细品味。
他看着二人沉浸音乐的神情,恍惚间又回到千年前。
那时也是如此。
但又有所不同。
那时她们斗乐,乐声是水火不容,一起鸣奏便是灾难。
所以她们总是分开演奏。
如今倒是和谐得很了。
钟离轻笑着。
都变了,但其间,隐隐有些东西又没有变。
有这一点,也足够人欣悦了……
——
一曲终了,萍姥姥沉默,似在回味。
“好久没弹这么高兴了。”
良久,等乐声全然消逝在风中,她才缓缓道。
“我也许久没听这么高兴了,谢谢。”
“方才演奏,我好似在风中看到,她摇铃的身影……”
“感觉像与她合奏般,真是享受。”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归终轻轻拥住这位缅怀故人的友人。
这份琴音中的情谊,有传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