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阳下山,宋长钰也没有音讯传来。
月亮高悬,我的心也被吊得高高的,落不到实处。
和历来所有的皇帝一样,明德帝登上皇位的过程算不得光明磊落。
皇家是非多,明德帝在乎的不是当今太后,而是煦灿长公主。
他所有对母亲的敬爱,全部给了煦灿长公主,爱屋及乌,连带着平安公主。
我在空白的书页写上平安公主四个字,然后又烦躁地划掉。
现在比谁在明德帝心中份量重毫无意义。
宴王是明德帝唯一疼爱的胞弟没错。
但谁能容忍自己同父同母的弟弟与男人厮混,甚至为此至今无妻无子?
若是一般皇帝,或许会用怀柔政策。
可是明德帝……我脑海中浮现无数明德帝□□□□的统治举动。
思前想后,始终不得其解,竟是一夜未眠。
我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天渐渐泛起鱼肚白,回身吹熄了烛台。
这时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我一惊,小心翼翼地靠近窗台观望。
是御林军把普宁寺包围了,那个千户在和方丈交涉。
兵器齐全,我粗略扫视一眼,连弓箭都带来了。
恐是来者不善。
我一下子把手中的书本抓成一团,却远远就望见不通走来的身影。
余弯还没露头,不通怎么就出来了。
这时寺庙外隐隐约约传来了马蹄声。
我忍不住踮起脚尖,希望能看真切些。
余弯和宋长钰连衣服都没换,比起昨天,可狼狈多了。
利箭破风的声音接踵而至。
啪——我手中皱巴巴的书掉落在地,连带着余弯悲切的哀嚎。
不通竟被那些御林军毫不犹豫地乱箭射杀了。
我呆呆地望着。
那个生来便懦弱胆小的和尚在临死前,顶着万箭穿心的代价奔到他心上人的怀里。
靠在余弯的耳边,告诉他。
告诉余弯什么?
我顺着不通的唇瓣,磕磕碰碰地读出几个字。
“……在如来……发誓,……心中也有你。”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