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看着广袤无垠的天地，告诉宋长钰：“我为你取字为世平，长钰，从今往后，你要谨记教诲，为大誉建立万世不拔之基业。”

宋长钰没想到我带他来这里，是为了这事。

他低着头，沉默了许久，许是想到往事种种，问我：“娘亲，值得吗？”

我知道，圣上□□的暴行令宋长钰对他所忠诚的君主生了抵触之心。

可君，毕竟是君。

我只能告诉他：“长钰，你要记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想起不通染血的僧袍，想起宴王死寂的灵堂。

我轻轻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世平，你别恨。”

宋长钰依旧沉默不语，倔强地捏紧拳头。

弱冠的青壮男儿总是满心赤忱，以为人世间遍布真理，却不知君威难测。

这一年多，我看着他慢慢成长，越来越沉默寡言。

之前还时不时说要娶我为妻，经历过巨变之后，如今连提都不敢再提起。

不是没有媒人上门试探，可宋长钰每次都是以一句不想娶妻给打发了。

他始终跨不过那道坎。

见他如此，我心软如水，亦心疼万分，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宋长钰如今已经弱冠了，身形高大修长。

如今低着头，耸着肩，我都要踮脚才能摸到他的头发。

“民贵君轻。”

对上宋长钰惊讶的眼神，我温声对他说：“长钰，你忠的不是君，而是万民。”

他深深地看着我的脸，一如他小时候那般聆听我的教诲。

“五谷丰登，万民乐业。”

狂风吹动我的衣浪，我指着天下苍生，广厦万千，道：“长钰，这才是你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江山社稷。”

宋长钰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知望了多久，似懂非懂地应下了。

我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同宋长钰说：“回家吧。”

没等他答应，我就转身离去，走到台阶前，我才发现宋长钰没有跟上来。

我回头看向他，才发现他一直看着我离去的背影。

荒芜的悬崖原本只有呼呼的风声，耳畔吹过的寒风吹模糊了彼此之间的不可言说。

我深深看了宋长钰一眼，然后便一步一步地走下石梯，没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