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萤是趴在一只小竹筏上面顺着河流飘到窟卢塔族地的。

河流的尽头是瀑布，垂落瀑布的那座山又高又大，令人向往又神秘，小一点的孩子还说翻过那座山就可以去外面的世界哩！

阿萤醒来之后总是喜欢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可能是一面墙，可能是天花板，也可能是一块石头，总而言之那双眼睛可以睁得大大的，小姑娘是很普通的黑发黑眼，皮肤白皙幼嫩，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不像个孩子，有点像木偶。

可是你和她说话，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水灵灵了，润了一层糖霜似的，长长卷卷的睫毛眨呀眨，不断挠着人心。

族地里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妻很喜欢她，可怜她除了名字什么也不知道，年龄又那么小，喜欢她可爱乖巧，央求着和族长求了她的抚养权，族长询问阿萤的意见，阿萤除了笑就是笑。

那个笑容就像是用刀刻在木头上一样，僵硬刻板。

夫妻们收养阿萤后发现阿萤不会认字，这才发觉他们之前说话怕是阿萤都没听懂呢！怪不得都不回应哩！

邻居家的酷拉皮卡知道这件事情后拉着好朋友派罗过来非常积极地推荐了自己。

“我可以教她说话！”

金发男孩褐色的大眼睛皮卡皮卡闪烁着，高举着右手说。

*2

得知阿萤可能是从外面来的，酷拉皮卡就一天都安宁不了了，巴不得蹲在邻居家门口，好几次被派罗红着脸扯走了。

终于巴望到这个机会，他说什么也不放弃！

等他教会阿萤说话就拜托她给他说说外面的事情。

于是酷拉皮卡在好友和家人的鼓励中，双手捧着比他还高的书本窝进了书房。

“不知道这小子可以安分几天。”

族长说。

酷拉皮卡呢，报废了好几只钢笔，终于将摞地高高的几乎可以挨到天花板的书本，把里面的内容压缩成了大概一根食指长度厚度的书本。

黑着眼圈眼白里面都是红血丝的男孩举着书本欢呼，下一秒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哈喇子流了半边脸。

第二天钵钵鸡的叫声把他从睡梦里扯出来。

*3

酷拉皮卡小老师就像是骄傲的钵钵鸡，抱着书本昂着头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黑发黑眼的女孩子打开门。

金发男孩扬起大大的笑容：“我来啦，阿萤！”

阿萤大概知道他在叫她名字，反正名字以外的词汇在她听起来就像是扯得乱七八糟的毛线团。

于是这个叫酷拉皮卡的男孩子正式驻扎在了阿萤的房间里，刚开始两个人只是面对面在桌子上一个说一个听，渐渐地，酷拉皮卡和阿萤就趴在地上，额头抵着额头，在纸上涂涂画画。

半年后，阿萤出师了。

*4

男孩子逐渐长大，知道男女有别，不再和同龄的女孩子玩耍了，不过酷拉皮卡和派罗是个例外。

酷拉皮卡总是兴冲冲地扯着派罗去找阿萤，派罗有事，酷拉皮卡就一个人兴冲冲地过去。

于是孩子里面就开始传言阿萤是酷拉皮卡的小新娘。

“酷拉皮卡要和阿萤结婚啦！”

孩子们嬉笑着说。

派罗只能扯着酷拉皮卡的衣角，不要让恼羞成怒的男孩子冲过去。

酷拉皮卡也不明白这种心情怎么回事，男孩子涨红着脸鼓着脸挫败地想。

阿萤指着书本上的一个词汇说：“你可能到了青春期了吧，要变成公鸭嗓了哦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不明白公鸭嗓是什么意思，阿萤掐着嗓子给他演示了一遍。

说真的，那个声音刺耳又难听，毛剌喇的。

金发少年双手捂着脖子一脸惊恐。

*5

酷拉皮卡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到来。

倒是周围的孩子们不会嬉笑他和阿萤的事情了，这让他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

只有派罗知道，某一天阿萤背着手走街串巷逛遍了那些孩子的家，当天晚上那些屋子灯火通明，伴随着孩子们的哭嚎声。

“派罗，不听话的孩子就会被父母狠狠收拾一顿的。”

母亲一边织着毛衣一边说。

派罗心有戚戚。

而族地也逐渐不能满足酷拉皮卡旺盛的好奇心，特别是不久前他们救了一个叫做希拉的女人，虽然阿萤对此表示怀疑警惕，但是还是为两个人保守了秘密。

“猫会因为好奇心死掉的。”

阿萤恐吓。

“我才不是猫呢！”酷拉皮卡背着白色的布包，用食指扒着下眼皮，吐着舌头说。

“阿萤，不和我们一起去吗？”派罗问。

阿萤长卷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低不可闻：“外面哪有那么好呢……”

酷拉皮卡没有听见，拉住派罗说：“算了啦，我们自己去！”

昨天晚上一直劝说阿萤都没答应！

酷拉皮卡赌气地拉着派罗走了。

派罗回头，看见黑发黑眼的女孩子露出了一个笑容。

复杂又悲伤。

*6

酷拉皮卡获得了永久外出的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