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奉云风尘仆仆从剑南赶回来,特地洗干净烤暖和了才进屋子,生怕带了寒气伤公主玉体。
舒窈睁开眼,那张俊朗的脸上阴云密布。
“怎么,出一趟远门换个四品官做,不乐意了?”
“不是这个。”
蒋奉云眼里含了一丝愠怒,动作颇有些粗暴地伸手将公主揽到怀里。
“魏王最近春风得意,是受了殿下多少好处?”语气冲得很。
“一个同母后七分像的女子罢了。”公主也不与他计较,说话还是慢慢悠悠的。“他筹谋多年,并非一朝能够扳倒。”末了毫不留情地添上一句“结案的卷宗此刻翻出来没用。没人会重查,你说了不算数。”
蒋奉云被说中心事,不由得恼羞成怒。
“殿下只顾兄妹情深,怕是忘了谁才是和您在一条船上的人。”
这话说得难听了,换做常人怕是要爬起来摔杯子,那位祖宗却依旧平心静气,叫人一拳打在棉花上。
“殿下手眼通天,若我一家几十条人命断送在您手上,恐怕也说得过去吧?”手指抚上细细的脖颈,仿佛一用力就能掐断了。蒋奉云狭长的的凤眸中阴冷得能淬出毒来。
公主半分不急,柔若无骨地依偎在他怀里。
“当真如此,驸马已是一抔黃土,垫脚石、青云梯,你够不着。”
四两拨千斤地将话推回去了,又握住蒋奉云的手,笑意盈盈,“驸马真想要我的命,只管来取。”
蒋奉云一下子泄了气,犹不甘心地追问,“公主不与二王同心,谁来坐这天下?”
“你若喜欢,你来坐也未尝不可。”舒窈神色未变,听着倒没有玩笑意味了。
蒋奉云沉默半晌,便敛了衣袖下拜。“臣适才多有冒犯,殿下恕罪。”
舒窈“嗯”了一声,“今夜去书房睡吧。”
便算是轻轻揭过。
聊天聊崩了的驸马在书房辗转反侧,最终还是偷偷溜回公主房内。
舒窈畏寒,蒋奉云体热,成婚后一段时间便是他做人肉火炉。
舒窈当年摔坏了腿之后几乎是立即失了宠爱。说到底,皇帝子嗣众多,倒也不必浪费时间在一个没了母亲还身子孱弱的女儿身上。
周子淇也在贵妃阻拦下慢慢不再与公主往来。
然而皇帝病中,这位被冷落许久的公主衣不解带地侍奉,亲口替父皇尝药。甚至不顾腿疾一步一叩首地前往奉天楼为皇帝祈福。待到皇帝病愈,钦天监一卷奏疏称永宁公主“可旺龙气”,这位解语花似的女儿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便超过了诸位皇子。
怀中的人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小脸埋进他胸膛。我见犹怜的样子惹得蒋奉云心下一软。
“你到底在意什么呢?”
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