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与魏王的斗争之势向来精彩。
定王一度被捧到立储的流言之上,不过三四日,一名不见经传的言官上疏弹劾定王文承瑾侵占民田、卖官鬻爵、强掠民女乃至祸乱后宫十大罪状。瞧着便是个来送死的炮灰。
定王一倒,魏王的案子在朝中竟无人敢接手,只靠大理寺一日日拖着。
而永宁公主病重,驸马衣不解带贴身照料,已经数日不上朝。算是置身事外。
舒窈命医官加重药量吊精神,兼偷闲歇息几日,入夜时分可算是有了气力。
“城外确有异动。”
舒窈一面听暗卫回报,一面替蒋奉云戴好盔帽。
“禁军骁勇,我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只是你…”蒋奉云放缓动作搂住舒窈,吻了
吻她的额头,“万事小心,等我来寻你。 ”
“好。”舒窈纤细指尖慢慢抚过自家驸马的俊朗面庞,“再过一炷香时间,我便带兵入宫。魏王阴险,不必手下留情。”
若是有心人多留意些,很容易发现近几个月入京的商队、戏班子等较往常多了几倍。进来城门之后又不见踪影。昔年云山城之战幸存之人并房州云家出面广纳的私兵,入建安勤王来了。
寅时三刻,西华门外杀声四起,冲破天□□晓前的平静。
卯时朝会始,群臣山呼万岁。皇帝一句“免礼”还未说出口,外头忽然闯进一浑身沾血的羽林卫,口信带到便倒在皇帝面前毙命。
魏王反了。
皇帝被血呼啦的尸体吓得面如菜色,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群臣惊慌,偌大的宣政殿沸腾如闹市。
殿门一开,永宁公主在一众卫士的簇拥下缓缓入内。
“吾儿,外面情况如何了?”皇帝惊魂未定,也没察觉这些兵士装扮皆非宫中服制。
“魏王谋反,残杀手足。定王兄等五位兄长皆遇害。驸马已率北衙禁军前去镇压。”公主行过礼,轻声开口,“儿臣担忧父皇安危,特来护驾。”
舒窈手下风陵书院出身的各位大人们多少预料到几分,余下文武皆在刀斧手环绕下缩如鹌鹑。偏生有人要做出头鸟。
“魏王方起兵,公主便速速入宫,只怕别有用心。”
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百种眼光在公主身上流连。
舒窈侧目一笑,“危难当头,王大人不责魏王却来问罪本宫——”刻意拉长了语调,“难不成,是同党?”
趁着对方气结,又唤过卫兵,“送王大人去他主子身边吧。”
眼瞧着活生生的人消失在兵刃相接之中,殿内终于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魏王与定王本就分占南衙十六卫,狗咬狗一番已经耗费掉不少兵力。西华门久攻不下,又改道午门。
蒋奉云武将世家出身,也是上阵杀敌过的,只等叛军一进宫城,城楼伏兵万箭齐发。半面宫城血流成河。
约莫快午时,兵戈喧闹之声才逐渐静下来,卫兵自觉让道,迎驸马入殿。
蒋奉云衣甲已被鲜血浸透,宛若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提着长剑径直走到大殿中央。
“臣救驾来迟。”
魏王文承瑄死不瞑目的头颅滚到天子脚下,皇帝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