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十三年九月,皇帝下诏立九皇子文承瑜为太子,同年十一月崩于含章殿。
舒窈的身子迅速垮了下来,一入冬就开始咳血。辅政新帝、统摄百官之责便全落到蒋奉云一人身上。实际已是掌了宰辅之权。
昔年宣平侯将府冤案终是水落石出,爵位照例由这唯一的后嗣承袭。
承瑜挂心姐姐,吵着闹着非要跟蒋奉云回府。只是一趟去得不巧,舒窈昏睡未醒。小皇帝在床边抹了会儿眼泪便被领出去。
“朕能不能住在这里陪姐姐。”承瑜泪眼汪汪地扯着蒋奉云的衣袖。
蒋奉云叹了口气,“陛下明日有朝会,用过午膳还要上课。等公主醒来,臣再派人去请陛下,可好?”
将哭哭啼啼的承瑜送回宫,掉个转便去诏狱。
事务繁忙,几乎忘了大牢里头关着的人。
“昔文王拘而演周易,子淇兄在狱中可写出什么好文章了?”
周子淇睁开眼,神色分毫未变。“算出今日有贵人至,这不来了?”
上一次用这种戏谑语气谈天已是四五年之前。同窗好友究竟还是在名利场中分道扬镳。
“南疆寒毒,怎么解。”蒋奉云不欲与他多话,“仔细回话,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机会。”周子淇玩味地重复这几个字,“你夫妻二人恩爱同心,连威胁人都是一模一样。”
蒋奉云抬手止住一旁正欲拔刀的卫兵,咬着牙一字一句再问,“周子淇,南疆寒毒,如何解。你说是不说?”
“蒋大人好大的官威。”周子淇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连魏王的项上人头都能取,我以为你会有办法呢。”
左右问不出话来,蒋奉云拂袖便走。
“等等。”周子淇忽然叫住他。
“毕竟相识一场,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
鬓发散乱,镣铐加身,周子淇看着倒是有几分要成仙的意思。
“南疆寒毒解不了。”
“你说什么?!”蒋奉云一把抓住周子淇衣领,目眦欲裂。
周子淇唇角挂着淡淡的微笑,“魏王的意思是要你尝尝秘毒滋味,可我想了想,还是用给窈窈。”
“窈窈每个月都会去奉国寺祭拜明德皇后,你似乎从来没查过那里的香炉呢。”
“奉云啊奉云,”周子淇慢条斯理地说,“咱们是一辈子的仇人了,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有。”
“疯子!”
蒋奉云双目通红,手上松了劲,周子淇跌到地上,突然发出一阵大笑,直到口中不断溢出鲜血。
“能让她与我同赴黄泉,此生无憾。”
“来人!”蒋奉云震怒,“给我拖出去,千刀万剐!”
卫兵上去欲动手,周子淇却再无气息。
“侯爷….”卫兵小心翼翼地询问,“罪人已死,您看?”
“滚!”
一声暴喝卸尽了浑身气力,蒋奉云颓然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