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他还把家里客厅砸了个稀巴烂,又出来飚了两圈车,情绪现在已经平缓许多。
亭子角落里那道身影已经沉默地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看来是准备离开了。乔南不以为意地在亭子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余光漫不经心地收入对方的身影。
偏瘦,很普通的黑长直发,脸上戴个眼镜,露出的半张脸白白小小的,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手上拿了本好像是英文教材?来公园还看书,书呆子本呆无疑。
正在拉书包拉链的那只手腕莹润雪白,纤细到不堪一折,乔南心不在焉地捏捏拳头,这胳膊他一次怕是能捏碎俩。
不过想到自己上学期末加在一起都不到二百分的成绩,乔南又觉得四肢发达似乎没什么可骄傲的。
他对这种和自己不在一个世界的无害生物非常不感兴趣,不过此时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除了一点点奇怪的熟悉感外,还因为对方那身明明毫无力量,却似乎承担了许多的挺拔气质。
对方拎起那个大到有点不正常的书包慢吞吞起身,除了第一眼之外,全程拒绝与他对视。乔南总觉得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似曾相识,但尚未来得及深想,耳边就听到了一阵不正常的水花声。
他下意识转头,夕阳的余晖下,凉亭前方的湖水里,正扑腾着一道小小的身影。
有孩子落水了!
电话那头哥们还笑嘻嘻地说着一起喝酒为他开解情绪的邀约,乔南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几乎是下意识翻越的围栏,跳进水里的那一刻,耳边还听到落后自己一秒的扑通声。
半分钟后,湿漉漉的孩子被齐心协力送上水面,岸边的人大呼小叫乱成一团。乔南趴在岸边,半具身体浸泡在冬天寒冷刺骨的湖水里,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只觉得自己四肢都快脱力了,累得有点不正常。
水里是他妈下淀粉了吗?到最后他居然连胳膊都差点抬不起来,健身房卧推的那一百公斤喂狗了?
乔南抹了把糊在脸上的水,想要按捺自己暴躁的情绪,下一秒,他摊开手掌,不可思议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纤细的,不堪一折的手腕上。
然后他猛然转头,半米不到的距离外——是一张写满茫然的英俊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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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尖叫,没有惊慌,两个年轻人在呆滞结束之前被公园保安拽出了湖水。不同性别的工作人员协助这两位似乎冻傻了的好心人换下衣服,然后塞进办公室喝姜汤。
孩子的母亲伏在岸边哭泣磕头的模样尤在眼前,几秒钟之前呼啸而来的救护车把她们带走了,公园里的工作人员们惊魂未定地分享着各自的见闻,然后他们跟记者一起趴在办公室的窗口小心翼翼感受着办公室里诡异的气氛——
——他们怎么了?一直盯着对方看,怪吓人的。
——应该是被冻坏了吧?今天外头最低温零下五度呢,刚才换衣服的时候男孩子连身体都是木的。
——那个女孩子是英成外国语的,我认得她的校服,全a市最好看的校服了。
——另一个是十二中的好像,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热心肠啊!
乔南和沐想想听着飘进耳朵的议论声,面面相觑地盯着对面恍惚的,那张本属于自己的面孔。
从未想过自己能遇上如此超现实的剧情,但此时用什么样的情绪来表达震撼似乎都不太对,除了发呆,他俩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半晌之后,还是冷静的沐想想率先开口,她听到自己发出极有质地的,带着几不可闻颤抖的男声:“可能是刚才在湖里出了问题。”
“……要报警吗?”话音落地后乔南立刻觉得自己是个智障,他捏紧手上暖融融的杯子,强忍住摔碎它的欲望,心烦意乱地扒了扒脑袋——意识到自己抓到的是一把长发,越发暴躁,“不是,那你说怎么办!”
沐想想看着自己的面孔露出那种陌生的凶悍神情,这一刻居然神奇地想笑,然后在乔南诧异的目光中,她思索片刻,轻声回答:“得先搞明白我们现在……是暂时性的还是永久性的。这里人多眼杂,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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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自己非常疲惫为借口,留下联系方式的两个人从公园脱身。沐想想检查了一下各自的状态,发现自己的二手老年机在泡水后已经罢工。
好在乔南的手机防水,于是乔南发微信让某位叫做猴子的哥们来送一串a市某空置房的钥匙,然后在那位同样吊儿郎当的少年到场时,躲在树荫后指挥沐想想去拿。
沐想想回忆起他发微信时十分熟稔的措辞,又没有什么跟要好朋友相处的经验,思考得多少周全些:“一会儿他估计会跟我说话,不会被看出来吧?”
乔南这么一听也觉得是个问题,他努力镇定地思考了一会儿,接着沉着开口:“没事儿,没办法应付的时候,你直接用脏话骂他。我教你两个词:xx,xxx。”
沐想想:“………”
她在短暂的几个呼吸里甚至连头脑都是空白的,强烈的被侵略的恐慌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她的喉咙,她的瞳孔深处死死地倒映着那张连笑容都充满危险的面孔,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逃!
但她逃不掉了,下一秒,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