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这么想着,朝后一靠,眼神立刻不怀好意起来。
他虽然叫石家俊小舅,可一直以来,双方相处都挺没大没小的,偶尔互相恶作剧也不会有负罪感,毕竟关系真的太亲密了。
乔南想起小时候的黑历史,嗨呀,说起来真的不好意思。母亲刚去世的时候他只有屁那么点大,一点也不像现在那么酷炫狂霸拽,那时候的他胆儿小的要命,还特爱哭,是个世纪大怂包。
记忆里刚到外祖家生活的那段时间,他每天都要哭一场,还老是拉着大哥的手问妈妈在哪里,为什么爸爸要把自己和哥哥送到这个地方。
大哥话很少,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后总是沉默发呆。换成现在的乔南,那肯定得回去给自己一顿暴揍,你哥的妈也一起死了好吗?你哥跟你一起被丢出来住的好吗?你丫问的是什么问题,哪壶不开提哪壶,叫人怎么回答啊?
可那时候小小的乔南,在这样寂静的回应中,所能感受到的却只有恐惧。
他恐惧到晚上开着灯都不敢睡觉,一直缩在床上,整晚整晚睁着眼睛等爸爸妈妈。
切,真他妈怂,是真!他!妈!怂!啊。
乔南现在回忆起来都得嘲讽自己两句,但他仍旧很感激在那个时候照射进生活里的那道光。
在他和哥哥跟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时候,小舅舅出现了。
这个现在已经娶妻生子的小老头那会儿可活泼了,刚见面朝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哦,乔南想起来。
那时候他被石家俊一把抱起,双脚腾空,无处依靠的惶恐才刚刚浮上心头,就听到一把青年爽朗的声音——
“你就是我小外甥?长得跟大姐一模一样啊!走走走,跟这群小屁孩混在一块有什么意思?小舅带你们抓鱼去!”
结果那天一条鱼也没抓到,因为下了水,自己还感冒了。
小舅被还没去世的太婆一顿臭骂,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偷偷朝自己挤眼睛憨笑,当天晚上,他把挣扎不休的哥哥从另一个房间抱过来,一把丢到了自己的床上。
“爸妈是不是神经啊,你俩才多大就让你俩分房间睡?”小舅说着纵身一跃也扑了上来,把皱着眉头想要离开的大哥抓小鸡似的按住,然后哈哈大笑,“别闹啦!舅舅陪你们一起睡!我小时候跟你妈妈就一张床睡的,害羞个屁啊!赶紧赶紧我都感冒了,你俩别闹腾我了!”
但那天晚上三个人其实都没有睡着,反倒说了一整夜不着边际的话。
乔南记得自己那时候又问了那个妈妈在哪里的蠢问题,小舅用暖洋洋的胳膊搂紧他,回答说:“妈妈去天上啦。”
乔南偷偷说:“我想她了,她什么时候能回来找我们啊?”
小舅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我也想啊,以后我们一起想她吧,总有一天能再见到的。”
睡在另一边的哥哥忽然就哭了,乔南当时还很惊慌,毕竟大哥从母亲筹办葬礼那天起就一直愣愣的,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现在想起来,真是感触良多,尤其一向冷峻的大哥那时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蠢样儿,搞得乔南都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怂了,至少他哭的时候吹不起鼻涕泡吧。
啧啧啧,你说小舅当初还挺机灵的,怎么后头就越来越傻了。
那对傻夫妇拎着东西到了近前,小舅朝小舅妈叮嘱了两声,然后自己上前登记。
乔南挺身从靠墙的姿势站直身体,决定上前搭个话,以陌生人的身份逗逗他俩。
结果走到近前,还没来得出声,恰逢小舅妈转过头来。
乔南对上那道视线的时候微微一愣——怎么……?
就见一向温婉的舅妈皱着眉头,锋利的视线从他的面孔一路打量到鞋子,在他拎着的纸袋上停留了两秒,然后神情就变得有些不耐烦:“有事吗?”
乔南怔了怔,小舅舅此时登记完毕挤了过来,嘴里还在念叨:“……赶紧的别磨蹭了,一会儿乔远山万一又说自己忙没时间……额,你是?”
再次对视,乔南回忆着方才从对方口中听到的提起自己父亲时的语气,还没来得及回过味,下一秒,就看到小舅妈伸手过来扯了扯小舅的衣袖:“别管她了,连礼服也没穿,蹬个休闲鞋,拎个二线牌子,谁知道是干嘛的?”
他俩很赶时间的样子,说完就匆匆走了,乔南愣愣低头,看着自己的纸袋和脚上的鞋。
介于沐想想的财力,他考虑了很久还是没有选择跟对方能力相差太远的礼物,总归真正想送的东西都已经让沐想想代为转交给父亲了。
至于礼服,枪指在脑袋上乔南都未必会妥协。
他也穿不来女孩款式的高跟鞋小皮鞋什么的,穿运动鞋又觉得不合适,只能踩一双款式相对郑重些的休闲鞋来。
乔南猜测到自己这个打扮或许会引发一些乌合之众的非议,但从没想到,这个“乌合之众”居然会将小舅一家囊括进去。
他们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的?
沐想想也登记完了,出来后见乔南发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乔南转头看着她,片刻后摇了摇头。
进去后刚好看见小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