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陷入了伦理难题。

在五条悟摔门离开的时候, 他确实慌了。

他能用超能力捕捉到五条悟的呼吸和心跳，这些信息都在告诉他，五条悟并没有真的生气, 但他就是在慌。

万一呢？

没有人能忍受自己的示好接二连三地遭到冷遇，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五条悟。

他当然会去好好解释！

但那之后呢？

无非是两种可能：

五条悟理解, 两人和好, 五条悟体贴地拉开距离——怎么看都不太可能啊——对他的感情淡化乃至消失，最后离开；

五条悟理解, 两人和好, 五条悟还是喜欢贴着他, 他再次碍于伦理道德一而再再而三地采取回避态度，五条悟越来越生气，对他的感情淡化乃至消失，最后离开。

这怎么可以？

他真的不是很希望让自己爱的人失去人身自由。

可怕画面占据大脑的同时, 克拉克立刻伸手去开门。虽然不知道悟为什么没有走远，但好像真的开始生气了？！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门把上的一瞬间，敲门声伴随着门板的震动传来。

宿舍门打开，克拉克急忙道：“悟, 我——”

“我真的生气了, ”拥有苍蓝色眼眸的漂亮恋人直接抱住了他, 闷声抱怨道, “我竟然都舍不得对你假装生气！”

今晚高专的月光皎洁，浸润了葱郁的树林、似霞的樱花, 以及克拉克的心。克拉克缓缓眨了眨眼睛, 他的心好像已经融化, 让他不由抱紧了他的月光。

“对不起。”克拉克道。

五条悟不舍得克拉克难过, 但他还挺乐意看克拉克为难的，当然是只因为他。

哇，能被他抱着无论如何都难过不起来吧？

所以五条悟非常放心地生气道：“说对不起的原因，是因为终于意识到八点其实不晚了吗？”

怎么说呢，他是想和克拉克亲近的，但也很想看克拉克进退维谷的样子，真的非常可爱、非常有趣！

不像克拉克在想象中，还会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导致感情淡化，以至于一方想要离开。五条悟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

因为根本不可能嘛～

而且他也不允许。

于是，克拉克就陷入了伦理难题。

八点晚不晚？

八点不算晚。但他要是真的这么说，他家大白猫一定会打蛇随棍上，顺势多留一会儿。而底线这种东西，一旦退了，就很容易一退到底，到时候他岂不是要无奈地让人留下来过夜？！

什么样的教师才会留宿心悦自己的学生？而且这个学生还勇于付出行动！

但他如果说八点已经很晚——

听起来就很过分啊！悟都已经摔门跑出去了，结果……

克拉克垂眸，把五条悟整个人都抱在怀里。身躯隔着衣物紧紧相贴，传来温热。

结果却没有走远，而是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就转身过来抱他。

舍不得对他假装生气，是因为怕他真的内疚难过。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说得出八点很晚的话？这话的潜台词就是让人赶紧离开。

“八点其实……”克拉克艰难开口，然后犹豫。

五条悟抱住克拉克的脖颈，懒洋洋地重复他家纠结的大狗狗的话：“八点其实？”

克拉克顿住了。

其实重点也不在于八点，而是在于十六岁——不管灵魂如何，五条悟的生理年龄都只有十六岁。

如果他现在是十八，留宿，或者是，咳，虽然也有一定争议，但总体来说问题都不是很大；

或者他索性只有十一二岁，即使灵魂已经二十八，但那也毫无疑问，绝对绝对不可以！

可十六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克拉克的脑中忽然闪过一条信息，日本的性同意年纪好像是——

“我记得你之前专门查过的呀，日本的性同意年纪是十三岁。”五条悟太知道克拉克在想什么了，于是好心提醒道，“我同意的噢，任何形式都可以。不过口说无凭，我给你写下来，签字画押行吧~”

白光闪现，五条悟的怀抱一空。他低头一看，毛茸茸的大白狗睁着圆溜溜的蓝眼睛正在看他，蓬松的长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

“干嘛？不是很介意我更喜欢狗狗的吗？”五条悟单膝点地，半蹲下来，用力地揉了揉狗狗肚子上的白色长毛，“八点晚不晚啊，这只大白狗。”

大白狗“汪”了一声，然后疑惑歪头。

五条悟拖长了声音“噢”了一下，了然道：“笨蛋狗狗很难理解人类的语言。”

大白狗晃了晃脑袋。

“这样的话。”五条悟顿了一下，他半蹲下来，单膝着地，捧住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