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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么帮我?”

问的是丹青,所以迟雪没用敬语“您”,却是唐晓翼回应的她。他走到她身边,屈下膝盖,向迟雪袒露出自己后背,与预备承托她的、手心朝向上方的双掌。

唐晓翼说:“上来。”

迟雪那原本昏昏沉沉成一团黏稠浆糊的脑袋,此刻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她看着身前的唐晓翼,第一次感受到身边的阮稚是如此的可靠、如此的伟大,她宁愿和阮稚东倒西歪、跌跌撞撞地爬上去,也不愿意让唐晓翼背她。那太可怕了,谁知道她会为这一时的偷懒付出多大的代价?天下从没有免费的午餐,而且这份午餐还出自男主角(唐晓翼)之手。她扶住阮稚的手,强作镇定地拒绝:“不用了,唐先生,我自己可以的。”

唐晓翼看了看天色,递过来沉静平和的眸色:“等到你爬上去,太阳都已经到我们头顶了。”

他说:“你是要赶去看日出的吧?既然如此,那就上来,因为时间宝贵,分秒都不可耽搁。”

迟雪忽然觉得,这个日出也不是非看不可。

只是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却惜败于行人步道之下,未免太不甘心——她轻轻地、悄悄地握紧了拳头,心中颇作了一番斗争,慎而又慎地把唐晓翼上下打量一番,不太确定这看似羸弱的大少爷是否真的可以承担得起她的重量。她曾横抱着他从二楼一跃而下,当时便没觉得他有多重,至少唐晓翼的体重在他这个身高层面上绝对是偏低偏轻的。

迟雪感到踟蹰与举棋不定。

她很想看日出,又怕唐晓翼背上她,还未抵达观日台,二人先从行人步道上滚下来。

届时她才是有苦无处说。

因此迟雪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谢谢您,但是不用了。”迟雪将手搭上行人步道的栏杆,仰起下巴指了指上方,“我一级一级地爬上去,就算看不到日出也没关系了。”总归是由自己踏出的每一步才令她安心。

唐晓翼皱了皱眉,然后抢上来几步,拦在迟雪去路上。

“要么让我背你上去,要么你别上去了。”他说。

——这是在干什么?

迟雪瞪着唐晓翼,把这句跳到嘴边的质问咬死在了唇齿间。

碍于阮稚在场,她不好说话太过大嗓门,只好示意唐晓翼弯下腰来,将耳朵凑到她面前。

倒不是她娇纵过头、要唐晓翼迁就她,一方面是她身体不适、没力气踮脚,另一方面则是……唐晓翼实在太高,哪怕迟雪踮脚抬头、也需要努力维|稳才能和他说悄悄话。

与其费这珍贵的气力,不如委屈他稍稍放下身段,前来就她。

迟雪附在唐晓翼耳边,从她口中吐露出的温热气息,如羽毛般拂过唐晓翼的耳廓,令他蓦地感觉到一阵僵硬,紧接着便是奇异的酥麻。

可迟雪说出的话却让他瞬间从暧昧的举止与氛围中挣脱出来:“您也知道,我不是您想要的‘叶迟雪’,您没必要拿出这些追求她的手段来应对我。”

唐晓翼怔住,旋即不禁失笑。原来她还误会着他,以为他还执着于要实现那个目标:那个让叶迟雪爱上唐晓翼的目标。

他说:“就不能是我真想对你好吗?”说罢也不再想和她废话,干脆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巧巧便把她拉到自己臂弯里。

迟雪正发着烧。

她生得一副好皮囊,雪肤花貌,此时面颊正因发热而染上异样的绯色,连原本莹白窄薄的耳尖,也泛出浅浅的粉,如芙蕖花瓣末梢点缀的丝丝嫩粉,引人想要以指腹轻轻抚触。感冒令她反应得比平日里要迟钝,等到她终于施展出实质性的反抗动作,唐晓翼已经半扶半抱着把她往观日台带了。

丹青与仁朱早已司空见惯,面色如常地跟在他们身后,阮稚则眼观鼻鼻观心,不多看更不多问,只管闷头走自己的路。迟雪见状,自知已无力回天,只好忍让着接受,在心中把唐晓翼翻来覆去地骂,害她在同学面前这样难堪!

纵然心中有再多不满,与唐晓翼一同走出一段距离,迟雪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有他在,她的确舒缓很多。

本来,由于发烧,她正感到阵阵寒意侵扰而来,唐晓翼穿着呢子质地的大衣,敞开口将她裹进去;左右皆掖着衣服,后面又靠着他的胸膛,温暖源源不断地涌来,令她舒服不少。而他一只手扶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支撑着她爬上楼梯,替她省掉许多费力。迟雪轻飘飘,仿佛在坐人力轿子,一路沿着行人步道往上。

一时她不好意思起来:哎,到底是占了唐晓翼的便宜,刚刚她态度还那么差,要不她还是道个歉吧?不然怪过意不去的。

在唐晓翼怀中,迟雪抬起头来看着他。

从她的视角看去,只能看见唐晓翼苍白单薄的下颌,与那双微微抿起的唇。尽管已剃过胡须,细看却仍能看出胡茬的浅浅青色,迟雪忍不住用因病而混沌的脑袋胡思乱想起来:他青春期第一次剃胡子时,会不会因为不太会用刮胡刀、而不小心刮破自己的皮肤啊?

察觉到她的视线,唐晓翼低了低脑袋,下巴正戳在迟雪额头上,伴着一声“嗯?”,询问的语气词。迟雪索性便说了:“谢谢您,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