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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行动得比大脑思考的要快得多,瞬间便躲开了第一下攻击。偏偏丹青不得收手,还要继续举高那双鞋,一下接着一下地挥向迟雪。迟雪狼狈地左闪右躲,被他步步逼出光线黯淡的角落,逃到了星光熠烁的树冠下。

树冠下聚集了许多宾客。

但他们没有一人,对丹青指向迟雪的攻击行为表现出惊诧态度——因为他们也都高举起自己手中的器皿、将它当做武器,重重捅向、刺向迟雪。高脚杯、银碟、圆筒杯……任何被用来盛装酒饮茶水、蛋糕水果的器具,此刻皆成为工具,用来攻击迟雪的工具。

杀伤来势汹汹,连迟雪自己也疑惑,她究竟是怎样从这些人的围攻中保全性命的:过程中当然免不了被伤害,她的脸颊、颈侧、肩膀、手臂……均被不同的武器划出伤痕,鲜血混杂着疼痛,自伤口处流淌而出,而她却好似恍然未觉,或者说不愿被它们影响了判断力与行动力。她躲入长桌之下,借着桌面与桌布隐蔽身形,从无数只手、无数枚器皿之间钻出,直奔向另一张长桌。

但,她该逃去哪里?

即便她从叶宅的后花园逃出、逃到了街道上,可“作者”既然可以操控这些宾客“变异”,那么也可以操控其他行人向她发难。届时天地间皆是朝她投下的罗网,她又该往哪里躲藏?

迟雪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试图从那些选择中筛选出生还概率最大的那一个;然而她焦头烂额地发现,这个选项似乎根本就不存在。迟雪咬牙,几乎将下唇咬破渗血,用痛苦使自己清醒:她只知道她绝不能倒在这里。

第二张长桌亦行至尽头,她必须要直面杀招了。迟雪深呼吸,强按下砰砰乱跳的心脏,猛地撕开桌布,将身体弹跳出去,刚要夺路狂奔——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一声短促的呼喊:“迟雪!”

是唐晓翼。他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双目一动不动地把她盯住,迟雪回头,确认他并不是单纯地、只是在看着她:他表情凝重,额间渗出冷汗,全身上下皆绷作一张拉满的弓,仿佛再对他施加一点力道,即有可能将他折断。

唐晓翼伫立在草地上,原本由发胶固定得当的发型,亦已被汗水打湿、凌乱地塌陷在他头顶,使他整个人看起来不够精英,也不够镇静,但迟雪觉得——多了几分生气。

比她初见他时,他回身幽幽看她一眼,苍白的脸漆黑的眉,一双如剪纸般单薄的唇,开合着称呼她“叶迟雪小姐”——比这一幕,不知道要多出多少人间烟火气来。

唐晓翼再一次叫了她:“迟雪,到我身边来。”这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蹦跳出来的,“我能,保护你。”

迟雪这才注意到,那些原本挥舞着武器、要来攻击她的宾客们,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齐齐僵持在了原地。他们迟钝地转动着眼球,仍用自己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迟雪,时不时发出些不成调的声音,乍一听去,像被困凶兽的嚎叫。

“——这也是你开发的新技能吗?”迟雪惊疑不定,“你也学会‘木头人’了?”

话虽这样说,她却没有走近唐晓翼:她能保全自身至今,全是因为她身体柔韧性高、闪避攻击及时,而不是因为唐晓翼的这句“我能保护你”。本质上,迟雪不信任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即使面前的这个男人的确帮了她颇多。

“我只能控制他们一时,我不确定‘作者’将会在什么时候拿回对他们的控制权……”唐晓翼闭目,像累极却又不敢休息,强撑着精神同她对话,“但是迟雪,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日子你还要继续过下去吗?被无穷无尽的追杀环绕、被不可预知的变故追随……如果你在小说世界要过得这么担惊受怕,那是不是早点结束这一切会更好?”

听着他的话,迟雪渐渐冷静下来。

她扫了一眼餐桌,随手抓了一把餐刀,冷冽的金属硌入她的虎口,令她头脑清晰许多。

她步步接近唐晓翼,双眼锁住他,不敢错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她看到他眉眼缓缓舒展开来,似是感应到她的靠近,他张开了双臂,像在准备拥抱她。

待他们间仅差一步之遥时,唐晓翼终于露出了笑容,像是真心实意地感到开心:“我很高兴,你来了——”

尾音却乍然断裂在迟雪的动作中。

她用那把餐刀,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唐晓翼的喉咙。

“真是够了,‘作者’大人。”迟雪说,“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至少不能踩在别人的雷点上跳舞。”

顿了顿,她握住刀柄,缓慢而又坚定地沿着平行方向挪动餐刀,令它在眼前这个“唐晓翼”的颈间划出一道横向的豁口。

“而且,你写唐晓翼这个角色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oo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