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还能活多少年呢?我终究只能活这几年了。这几年里,我总要去做一两件事情的。”
他笑起来,眸子里闪出泪光,“祖母,我想去看看她。”
她如今又处在难处了。我想去看看她,看看她就好了。
祖母便带着他回了京都。
京都纷纷扰扰,她家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他站在她家的石狮子之前,看见她生机勃勃的脸。
他就放心了。
很久很久的遗憾,突然就释然了。
她真的是很努力的在活着,在让自己高兴。
真好啊。
随之而来的却又是一股席卷全身血液的失落感。
她好好活着,他却要死了。
他又回到了蓟州的小院子里。
一切都很平静,他平静的接受了一切。
这是一个夏日。他喜欢上了晒太阳。太阳很暖,他却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股死人味怎么晒也晒不去。
他开了个玩笑,“我听闻老人有老人味,那是年岁到了。可我还活着,身上怎么会有死人味呢?难道我要死了?”
院子里就惊慌失措的跪了一地。
宴鹤临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他闭上眼睛,心想,他的余生,便在太阳光底下腐朽生根了。
在一个烈日之时,他感觉到自己的眼前有些晃。
他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他还是个将军,手里被人塞了一条手绢。
一直藏在心里的声音对他说,“将军——将军——”
他定睛一看,她年岁小小,正将手绢抛给他。
“将军——将军——”
她穿着一身的锦衣华服蹲在他的摇椅前,是妇人打扮。
他笑了笑。
“姑娘,你来看我了啊。”
折夕岚点点头,轻柔道:“是,将军,我来看你了。”
宴鹤临就心满意足的笑了。
“是,我是将军。这么多年,只有你还叫我将军。”
他是个将军,手握长刀,身骑烈马。
这么多年,过去的都过去了,他也不再埋怨上天。
他只是有些不甘。
他说,“我刚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你给我抛手绢的时候。”
那时候,什么都才开始。
那时候,还什么都来得及。
他缓慢的闭上眼睛,“我要继续去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