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睡过这么软的床和枕头,有些不太习惯。
还有透亮的窗户,淡雅的装潢,也都让他有种格格不入的陌生感。
突然,他的房门开了一条小缝。
走廊壁灯暖黄的光亮泄进来一丝,让顾之羲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
他眯起眼睛适应,视野里,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赤着脚慢慢移到了床边,然后蹲下。
对方看了他一会儿,接着,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他那只受伤的手臂。
然后凑近,吹了吹。
微风拂面,顾之羲闭上了眼睛,假装没有醒过来。
只是吹着吹着,床边的小人慢慢没动静了。
他半睁开眼睛看过去——沉晨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
顾之羲默然。
她的小脑袋倒下去的时候特意绕开了他的手臂,脸颊贴在被子上挤出圆鼓鼓的印记,嘟着嘴唇轻轻呼吸,像条被困浅滩的小金鱼。
也不知道她
是怎么在半蹲着的情况下都睡得这么熟的,顾之羲连叫了几声,叫不醒。
他的手还不太能发力,不方便把她抱回去。
又踌躇了一下,沉晨的爸爸妈妈应该已经睡了,他不太想叫醒他们。
于是最后,顾之羲叹了口气,单手将她抬上了床。
被子给她裹好,自己则只占了另外小小的一边。
值得庆幸的是,沉晨的睡相很好,既没有抢被子,也没有说梦话。乖乖的,睡下时是什么姿势,醒来时还是什么姿势。
早起的沉晨爸爸找了好久,终于在这间客房里找到了女儿。
沉晨妈妈拿出手机,先笑着拍了几张照片,才让他把女儿抱了回去。
一觉醒来,睡在小床上的沉晨甚至已经忘了自己昨晚曾偷摸潜入别人的房间,然后不小心鸠占鹊巢的事。
顾之羲也没有提及。
很快,顾之羲的爸爸妈妈从老家回来了。爷爷的手术很顺利,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搬开了一角。
只是顾爸爸早出晚归,可他除了会修车,没有别的技能,依旧没有找到工作。
沉晨爸爸这时突然想起,他还缺一个司机,而顾爸爸的人品,他也很放心:“要是你不嫌弃的话……()”
于是很快,两家有了更紧密的联系。
再于是,顾之羲总被耳提面命,要多多地照顾年幼的沉晨。
爸妈总在他耳边说,沉晨的爸爸妈妈人真的很好,给了他们远超平均水准的工资,往往沉晨有的东西,也会给他准备一份。
沉晨上学早,人还傻乎乎的,要多多关照妹妹呀。
顾之羲觉得沉晨才不傻,他下楼的时候曾经听到他们班主任说,沉晨很聪明,随堂算数题从来没错过。
但在大人们眼里,沉晨就是个需要照顾的小朋友。身份颠倒,顾之羲每天带着沉晨上学、回家,帮她拿书包,帮她检查作业。
沉晨白天还会无数次爬上楼梯,气喘吁吁跑到他的班级门口,跟他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的手臂彻底好了——
能帮她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只是每天被父母叮嘱,总会厌烦。
或许其中还夹杂着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的自卑。总之,进入叛逆期的顾之羲对待沉晨的态度逐渐冷淡了下来。
早在沉晨鞍前马后赎罪的时候就有同学好奇,一直没有得到顾之羲的答复,此刻又忍不住问了起来:班长,你天天带着那个小女孩上下学一起走,是你妈妈给你生了个小妹妹吗?还是你家里的表妹啊??[(()”
两人长得都很好看,走在一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亲戚。
顾之羲皱起眉,冷声否认:“她才不是我妹妹。”
拐角处,原本兴高采烈来找他的沉晨低下了头。
被问的多了,顾之羲也不隐瞒二人的关系,于是很快,全班人都知道了,他爸爸是给那个小豆丁的爸爸开车的,她只是雇
() 主的女儿。
“那你还真是挺惨的(),被迫照顾大小姐啊。
而且一下课就被缠着。
同学们怜悯地说道?[((),顾之羲不置可否。
放学,他习惯性地接过沉晨的小书包,她躲了过去,拽着肩带,低着头,小声说:“不用了,我自己背。”
顾之羲顿了顿,但没说什么。
渐渐的,沉晨也不再总是每到课间就跑去楼上找顾之羲了。
两人的交集不知何时开始,只剩下了上学和放学的来回两路。
路上也大多是沉默。
顾之羲看向沉晨的目光依旧冷淡,而沉晨也不会再那么热切地整天哥哥、哥哥地喊了。
沉晨小学生涯中第二次被叫家长,是在刚升上二年级的时候。
此时顾之羲已经升入初中了,是直升的中学,就在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