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跑了好几步的景川又倒回来,“公子?” “还有梅姑和九娘。”李时意现在生病,身边不能没有妇人帮忙照顾。 “是。”还是公子贴心。 大过年的,被人从家里抓过来的孟大夫倒是好脾气,给人切了脉,才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姑娘旧伤未愈,如今风寒入体,兼之心有郁结,才会如此来势汹汹,吃几服药发散出来就好了。” 心有郁结? 沈淮襄闻言一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梅姑和九娘也是得到消息匆匆赶来,见到昨天还好好的人此时烧成这样,亦禁不住嘀咕,“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 “哎呀别说了,煎药去。” “小意……” 迷迷瞪瞪中,李时意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声音很熟悉,但又好像暌违许久,显得有些陌生。 她抬起头来,四处寻找,却只见一曲江水,顺着江水而上,是熟悉的故乡田野。 一个人隐在高高低低的杂草丛中,朝她挥手,手中的麦穗在柔和的阳光中熠熠生辉。 “福生……”李时意鼻头一酸,哭了出来,“原来……”原来你没死啊。 难怪那么久了,他从来不入她的梦。 “福生……”她呜咽着向他跑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中间隔着的那条河,越来越宽了。 她惊恐抬头,却又发现他其实离得很近很近,近到跟他说话如同对案交谈。 陈福生还是那个样子,脸庞宽厚黝黑,眉目温和,握着麦穗冲着她笑。她过不去,急得大喊大叫,但是却发不出声来。 一时间,她泪如雨下。 陈福生还是笑,”你不必过来……瞧瞧,你身边有人,那么多人……” 哪有,一个都没有…… 李时意摇头挣扎,见到岸边有船,就想乘船渡河而去,可是那艘船看着近在咫尺,她却怎么也走不过去。 她急得直哭,呜呜咽咽的。 好不容易,她走过去了,但是船却是坏的,也没有船桨,连长蒿也没有。 她望着对岸的那个身影,哭得不能自已。 “小意,”对面的陈福生忽然转过身,背对着她,一步步走向看不见尽头的远方,“我在这里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好好照顾自己……” 明媚柔和的光斜照过来,与河岸芜秽的草丛交映一处,一时间叫人眼前只一片弥蒙,看不清东西。 她拼命叫喊,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一眨眼,对岸只余无尽的荒草丛生。 故乡山川,随着他一道消散了。 有道是,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此间无故人,令人柔肠寸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