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燕逢会按照原书的进度，在元丰十五年，我十七岁生辰之时回到周国，可现在，他整整提前了一年。

大雪纷飞的时节，我前往御书房给宋衍之送吃食。

御书房的门紧闭着，小德子守在门口。

见我来，他抬手阻拦：“公主，皇上正在和周国皇子议事，你得晚些才能进去。”

我愣了愣，皇兄怎会与一个质子议事？莫非，宫中的流言是真的？燕逢要回周国了？

我还未思考明白，门便被人拉开，燕逢踩着一双黑靴从御书房走出来。

他穿着一身黑衣，披着一件墨色披风，与我的大氅相比，实在单薄的很。

见到我，他微微颔首，“参见成安公主。”

我朝他点点头，他却抬头对我笑了笑，我心里觉得他笑的十分奇怪，可我又说不上来是哪处出了问题。

没再搭话，他朝雪地里走去。我转身，看见雪花落在他的肩上，很快融入披风里。

燕逢回周国的那天，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整日，覆盖了整个京城。

我和宋衍之站在城楼上看着车队逐渐离开，我望向宋衍之，忽道：

“皇兄，你同他，做了什么交易？”

“天冷了，华阳以后多穿点。”他答非所问，而后替我重新系紧了大氅。

我知道，未来的周国，要变天了。

我抬头看他，试图从他的眼神里寻找答案，但他的目光却让我更加迷茫。

那一刻，我意识到，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们任何一个人。我所知道的，只是书中的片段和表面的假象。而真正的他们，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我跟在宋衍之身后回了寝宫，他却中途被太后叫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太后责怪宋衍之自作主张允诺将燕逢离开，罚他在雪地里跪了一整天。

一个皇帝，被罚跪，说给任何人都是不信的，可它就是发生了。

我去看宋衍之的时候，他已冻得像冰块一样凉，他躺在床上，睫毛上也结了霜。

我用热水为他擦拭脸颊，又握着他的手为他传递热度。屏退左右，只自己陪着他，屋子里静得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我的手指拂过他的眉骨，他的鼻梁，嘴唇。

仔细算算，我待在宋衍之身旁也快一年了。

这一年里，无论我提出怎样的要求，他总是会答应，无论我闯了怎样的祸，他都替我揽下。

这么看着他，我第一次自私的希望，他若不是我的皇兄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