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红雪漫天,在一片修罗地狱之中,静静坐着一位乌发少年。
他手中盘着一串剔透;青色琉璃,面前跪着几个老者——这是产屋敷;族老,老人们神色哀戚,声泪俱下,实在叫人心生不忍,就连几个剑客都别过了脸,少年瑰丽;脸上却始终没有表情。
直到脚步声慢慢靠近,一深一浅,又听见清脆;铃铛声,他这才从沉思中回神,抬眸看去。
她不知道是跑去了哪里,衣衫湿透,满身泥泞,狼狈得不成样子,半边脸颊上沾着血液,想来是受了伤。
“少主大人!”
她哭着跑过来,一瘸一拐;,像是折了腿;小狗:“全部都死掉了……”
“嗯。”产屋敷无惨回她一个音节。
“……”
他如此淡然,将她弄得一时哽住,少女看了看地上跪着;老人,又看看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恍然道:“就是他们背叛了我们,引了刺客过来吗?”
“哈?”看见这幅场景,她竟然还瞧不清形势么?
产屋敷无惨略感讶异地挑眉,不知该作何回应,有时候,他总觉得她在装蠢——以己度人,他从不信任别人,自然也不相信别人会无条件地信赖自己。
但她靠过来,伏在他膝上;样子实在可怜,呜咽着祈求怜惜;模样又实在可爱。
“好疼……”
“是谁叫你乱跑;?”话虽然如此说,产屋敷无惨却轻轻摸上她;额头;伤口,以作安慰。
他是人,自然也会有七情六欲,从前养狼犬,结果不尽人意,现下无心插柳,倒迟迟体会到了被依赖;滋味。
说不上多么喜欢,却也并不排斥。
“连孩子都被杀掉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少女天真;言论叫他有些想笑,他不做回应,她就不住地哭,用脸颊蹭他,产屋敷无惨抚弄着她;脑袋,心情愉悦。
现下,整个产屋敷家都已经被他攥在手中,再没人可以威胁自己,只余下天命。
“葵。”
想到这里,他打断她;哭诉,抬起她;下巴,笑得清隽温柔:“那晚,父亲同我说,你我姻缘,天命所归。”
他要娶她,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些阴暗;嫉妒,更多;,是他想要和天命抗争;不甘。
他生来便是死胎,费力挣扎,也不过苟延残喘罢了,产屋敷一族擅长预言,父亲总说,天命不可违之,那么……若是能扭转了她天定;姻缘,是否算他胜天一局?
抱着这样;念头,少年神色愈发温柔,红眸中水波流转,好似含情万千:“你愿意和我成亲吗?”
天空忽然轰隆隆打起惊雷,少年抬头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只专注地看着她。
没有一个女子能够抵挡这样热切;目光,哪怕现下;求亲不合时宜,随意敷衍,显得真心不足,她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脸,避开他;目光,轻轻点了点脑袋。
见她答应,少年终于真心实意露出一个笑来,很短暂地,他心中生出对她;一丝怜惜,抚着她额头;伤,轻叹:“笨。”
她不明所以地看看他,好半天,又露出一个幸福纯澈;笑,没有说话,脸颊红着,眼睛灿如星辰,里面装满了喜欢。
他一顿,也隔了好半天,才收回目光,慢慢说道:“像是要下雨了。”
“嗯,我们回家!”她;手攥住他;,热得不成样子。
产屋敷无惨侧头看,原本舒展;眉头,在看见她怀中;伞时,立即又绞了起来。
那把伞染着青鲤纹样,这是男子所有。
“这是谁给你;?”
“欸?”
她顺着他;目光低头,看见自己怀中;伞时,愣了一下,才露出恍然;神色,说道:“这是我;救命恩人留下;,少主大人,你不知道,那些刺客可厉害了,那时候我被他们追上来,要不是他……”
说起救命恩人,她一脸;仰慕,喋喋不休,产屋敷无惨耐着性子听到最后,就听见她说:“可惜他没有留下自己;名字,叫我连报恩都找不到人呢。”
“我会替你去查;。”无惨盯着伞看了一会,幽幽收回目光,神色莫辨。
……
是夜,劳累了一天;少女已经深深入睡,她额头;伤已经被处理过,缠着白布,抱着枕头睡得毫无防备,那把伞就被她摆在床头,显然是入睡之前,还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
一只苍白;手探过来,修长;指节握住伞柄,摸到了刻字;痕迹,他一顿,将伞柄放在烛光之下。
这上头写着代表主人姓氏;一行小字
——麻、仓。
麻仓……
姓氏是麻仓;,可以轻而易举解决那些暗卫;,除了名冠平安京;麻仓叶王,又能有谁?
无惨呼吸一窒,想到白日里少女口中;救命恩人,想到她仰慕、崇敬;神色,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