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归从这样一个梦醒来。

她从寝室走到教室后，看了眼自己课桌上的日历——

2023年4月13日。

她的生日。

那一天她在学校，过了一个与过去的某天重叠度极高的生日。

一样的鸡尾酒，一样的真心话大冒险，一样的狼人杀。

一样的狂欢。

一样的孤独。

……

4月29日那天。

他们放月假。

林云归下车的地方离秦里弄堂还有段距离，走过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熟人。

她忽然就想落泪了。

那是沈栖知。

沈栖知也注意到了她，连忙跑过来。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沈栖知和她寒暄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从一个大袋子里拿出一本相册。

“我最近来出差，今天来给云淮买点东西，马上就要走了。这个是云淮让我带上的，他说如果我看到了你就让我给你。”

“他说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你……”

林云归笑了一下：“我生日在十三号。”

沈栖知有些尴尬，“我……那个时候没时间，云淮又要上学……不过还是祝你生日快乐，虽然是迟到的。”

“谢谢你。”林云归笑着接过那本相册，随后从书包里掏出两封信。

“这是我自己写的，烦请你带给他。谢谢。”

她终于把那封删删改改了无数次的情书送了出去。

沈栖知心里明白是什么，也没有窥探孩子私密的癖好，接过去放在了袋子里，最后抱了她一下。

“再见，云归。”

“再见，沈阿姨。”

回去之后，林云归就克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云淮”这个名字许久没有被提及，连林云归自己都差点忘了。她一听见“纪云淮”三个字，就忍不住掉眼泪。

林云归把头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哭泣。

林齐本来是来给她送水的，见状，放下水杯后，就轻手轻脚地出去关上了门。

林云归等自己稳定下来，才打开那本相册。

第一张相片，是纪云淮举着剪刀手，站在教室外笑着的样子。

林云归眼尖地注意到，在他抬着的手的下方，似乎是她。

纪云淮的书桌非常好辨认，万年不变的天利38套摊在桌子上，他那个特百惠的杯子也总是摆在桌上。

何况，林云归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课桌和后脑勺呢？

她忽然想起那一段时间，她还在因为他和何禾亲近吃醋。

现在看，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

林云归再次呜咽起来。

她慢慢往后翻。

后面的相片中有她，也有纪云淮自己，也有他们两个的合照。

林云归自己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被纪云淮偷拍了那么多次，她又什么时候和纪云淮合照了那么多次。

在相册的最后，夹了一张纸条——

【我说我喜欢“春和景明”这个成语，是因为你的生日在春天。

不是我真的对这个成语情有独钟，傻子。

我喜欢你，你却不知道。】

少年的心事如今正摊开在她的面前，如同盛夏时期的蝉鸣，虽然喧嚣，却弄得人尽皆知。

只有她像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他对她的每一次心动，她都不知道。

……

沈栖知回去之后，将包里那两封信拿了出来。

纪云淮一打开房门，便看见了两封信。

沈栖知笑着给他：“这是云归给你的。”

纪云淮颤着手接过，又转身回了房间。

第一封很短。

[兔子的本质是流浪。

远方是我的故乡。

2023年4月13日]【1】

熟悉的、久违的、娟秀的字迹让纪云淮有一瞬间恍惚，不知不觉间，一滴眼泪掉在了信纸上。

他慌忙擦去。

接着是第二封。

信封的表面写了日期：2022年10月15日。

就是去年。

[见字如晤，展信佳颜：

纪云淮，你不知道吧，我喜欢你。]

刹那间，泪水决堤。

纪云淮顿时没有勇气看下去了。

后来的纪云淮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如果他们当初再走得晚一点，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

会不会他们就还有可能？

因为很少有人，真的能够将一份感情记好几年，甚至一辈子。

人本来就不是多长情的动物。

纪云淮哭得几乎失声。

他努力平复心情，继续往下看。

[可能是从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又或许，是别的时候。

其实写这些话还挺没有意义的，但我就是想让你知道。

你可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你要感到荣幸。]

这样的笔调是从前的林云归没有的，而纪云淮也清楚，以后也不会有了。

[我不知道把这些写下来会有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