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不是——

“你恢复记忆了？”我疑惑问道。

“没有。”他无所谓地笑笑，“据说恢复记忆需要女巫的药，我想蒂安斯是不会给我炼制的。不过——”

他看着我，满脸温柔，“就算失去了记忆，我也不会忘记你。”

“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跨过魔法力量的压制还能记得我？

祈不落握着我的手搭在了他的心脏上，“因为我在心脏上画了一片星空，连接起来是你的名字。”

海风吹乱了我们的头发，不知为什么，我不想抽回手。

可过了一会儿，我还是恢复了理智，“祈不落，没有这样的魔法。”

“唉。”他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女巫大人果然不好骗。”

“祈不落，你找我，是因为我小时候帮过你吗？”我问。

“你想起来了？”他看上去很欣喜。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能记起以前的大部分事情，但是小时候的事情实在太远了，有点记不清了，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我小时候在沙滩上碰见一条搁浅的人鱼，我把他送回了海里，梦里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觉得声音很像你。”

“虽然是梦，但我感觉很真实，应该是原本就发生过的事。”

“的确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那人鱼就是我。”祈不落一直看着我，没有移开视线，“我说过我会记得你，我做到了。”

“我把你的名字刻在了鳞片上，魔法并没有带走它。”

交易魔法是一种契约，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一定是蒂安斯在吟唱魔法的时候做了点什么。

蒂安斯说的好结果，也包括祈不落吗？

我看着祈不落透亮明净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好像有什么化开了，“祈不落，你想恢复记忆吗？”

“亲爱的女巫大人，我非常想，记起有关你的一切。”

祈不落在陆地上待的时间也快到了，我带着他回了‘明珠’。

路加一看见祈不落就明了他是我要找的人鱼，所以在我让他去收集之前搜集过的材料时，并没有太多意外。

我用别的魔药换来了鲨鱼尾巴血和人鱼的鳞片，虽然人鱼的鳞片可以由祈不落直接拔给我，但是我不想让他拔。

“这药可能缺了一样材料，并不会让你的记忆瞬间恢复，而是慢慢地恢复。”我把情况说明。

“没关系，我有足够的时间。”祈不落微笑着，把药接过饮尽。

我让祈不落躺在了我的床上，我坐在床边，看着他快要闭上眼睛了，轻声问道：“祈不落，等你想起来了，可以把你的记忆告诉我吗？”

“嗯，我会的。”他声音很轻，慢慢闭上了眼睛。

祈不落陷入了沉睡，他刚化作人鱼不久，身上还留有一点点温热，他身上的衬衫被他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了胸前的一片肌肤，我在他的心口上看见了那个画着天平的魔法印记。

“果然是你啊，祈不落。”我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那个印记喃喃自语着，我的指尖染上了他身上残留的余温和他有力的心跳，我的眼睫也跟着他的心跳微微颤着。

为什么，会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可是我在挽月小镇的所有记忆里，都没有祈不落的身影，除了七岁我初次见他的那一年。

那这份熟悉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呢？

而且，这份感觉，让我感到心痛。

脸颊上有点冰凉，我征然地用手指抹了抹，看着指尖的那滴水珠错愕片刻。

我竟然哭了。

“祈不落，你到底是谁？”我看向祈不落恬静的睡颜，失神般地低语。

祈不落胸前的印记碎裂了，消失不见，这代表着他恢复了记忆，我也跟着把没有记起的事情都记了起来。

我再次搜刮起我所有的记忆，里面确实没有再有过祈不落的身影。

好奇怪啊，那我们——

可是容不得我继续深想，我帮助祈不落恢复了记忆，契约因此作废，违背契约的反噬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的心脏好像是被放了一团炽热的火球，灼烧地让我一呼一吸都觉得抽疼无比，很快又像是被灌进了沉重的铅，冰冷迅速爬上我的四肢百骸。

我想起了我死前的那一刻，也是这么地冰冷。

我捂紧心脏，看了眼祈不落，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做了噩梦，但是看着并不痛苦，看来他并没有受到契约反噬的影响。

那就好。

我踉踉跄跄地起身，忍着痛苦打开了蒂安斯留下的空间，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