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没跟我说 。“

晏容时只笑 。

“ 你娘怕你对她嚷嚷 。“

他这京城女婿的脾气 , 比荆州伊儿应小满的脾气好得多 。 义母托女婿跟女儿私下里提一嘴 。

新年期间官衙封印 。 晏容时这个年过得好 , 去年夏秋过于疲累而显得消瘦的轮廓身形 , 恢复了原本的松竹俊秀 。

廊子外的日光透过雕栏映进殿门边 。 长身鹤立的郎君站在身侧 , 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波光激沸 , 仿佛春光下的水波 。 如今这片含情脉脉的春水对着应小满荡漾

应小满心里微微一跳 。

二月返程入京当天 , 应家从京畿界碑边外头就被禁军接进皇城 。

两人只在城外官道上远远地互看一眼 , 前两天在宫里隔着道宫门又远远地看了第二眼 。

越是不能正大光明腻在一处 , 彼此越是想念 。

眼看着两人的面庞越来越近 , 应小满毛茸茸的袖口一拙 , 赶紧拦 “ 别瞎亲 。 在考娘娘宫里呢 。“

晏容时当然知道眼下不是亲热的时候 。

他凑近过来 , 只为了轻声说一句 :“ 小满今天真好看 。“

“ 我本来就好看 。 “ 应小满悄声说 :“ 你头天知道 7“

晏容时 : “ 平日如清水芙蓉 , 今日入宫特意穿的这身石榴红织锦长裙 , 如盛放牡丹 。 珠玉在前 , 魂为之夺 , 眼睛不舍得挪开 。“

应小满捕着嘴无声地笑 。 哪个小娘子不喜欢听中意的郎君夸赞 ? 她爱听 。

她悄声说 :“ 七郎也好看 。 朱红色的官袍子衬得你人精神 。“

「 那我以后多穿点鲜亮色 。“

“ 吴 1 “

前头引路的黄姑姑重重咳了声 。 小夫妻悄悄话说得热乎 , 当殿外站着的十几个宫人都是联子吗 ?

“ 考娘媳在里头等着呢 。 应小娘子请 。“

应小满进殿后 , 老娘娘攘着褪裸布 , 和身边同样满头白发的女官低声议论几句 , 叹息一声 , 召她近前 。

白发女官是当年入宫便陪伴在考娘娘身边的亲信 , 知根知底 , 缅怀起几十年前的旧事 。

「“ 小姐儿当年离家出走时 , 也是差不多年纪 。“

考娘娘感慨说 :“ 当时我在宫里也听到点风声 。 说和商贾家的儿子走得近 。 一边是勋贵门第 , 一边虽说是京城出名的巨贾 , 门第毕竟差得远 。 当时我还跟你提过 , 好事难成 , 小姐儿免不得要哭几场了 。“

“ 考奴记得 。 “ 白发苍苍的女官今年年岁也七十往上了 。

“ 商贾家那后生可惜了 。 家里做金贵的蔚薇水生意 , 他便在家里捣鼓装蔷薇水的琉璃瓶子 , 据说手艺厉害得很 。 寻常的琉璃瓶子总有杂色 , 经他手炼制的琉璃瓶色泽纯浑无暇 , 像极观音娘娘手里装柳枝的净瓶 。 就连京城里的佛寺都有许多跟他订琉璃瓶供奉佛塔的 。“

“ 不错 , 卖蕾薇水生意的盛家 , 当年借大的名头 。 他家出的蔚薇水 , 我至今还收着几瓶 。“

考娘娘神色惊惜 :“ 后来可惜了 “

应小满坐在老娘娘身边 , 专注听着 。

考娘娘细微感慨几句便住了口 。 目光里带怜爱 , 转望向面前韶华年纪的小娘子 。

“ 只是闲聊几句旧事 , 小丫头莫多想 。 耳朵里听过就罢了 。“

应小满点点头 。

她亲生父母的消息 , 既然被雁二郎听见 , 就不可能瞒得过兴宁侯府雁家 。

因为亲娘的缘故 , 考娘娘召她入宫 , 又召来兴宁侯和她当面结识 。

但缘由不能公开地说 。

毕竟 , 兴宁侯雁家突然消失的女郎雁妮 , 这么多年过去 , 对外的宣称始终是 :

“ 感应悟道 , 出家修行 。“

但考娘娘既然召应小满入宫相见 , 今日又特意召来晏容时 , 心里早已有打算 。

把晏容时召来近前 , 借着天光打量几眼 , 老人家欢喜带笑 , 宛然是长辈看侄孙女婿的眼神 。

“ 七郎小时候跟你祖父入宫 , 逢年过节见得多 。 几年不见 , 长大成人了 “

考娘娘感慨说 :“ 偏巧和二郎同年 。 人又生得芝兰玉树 。 难怪时常听人把你们放在一处比较 。“

晏容时警一眼亲昵坐在老娘娘身边的应小满 , 谦和应答 :“ 以后都是自家人 。 手心手背都是肉 , 无需计较太多 。“

短短两句说得考娘娘极为欢喜 。

“ 说得好 ! 以后都是自家人 。“

给晏容时也赐了座 , 眼看着小夫妻两个挤挤挨挨坐在一处 , 老娘娘转头往内殿夹道那边笑说 :

“ 听见没有 , 二郎 ? 人家心胸广得很 , 不和你计较从前的争斗是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