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终都立于树后。
如此距离,虽听不到他们所言,却看的清他们一个喷嚏连连,一个畅笑不止。
符宴归的手中拎着一袋布囊,囊中装满了柳絮。
他静静的望着他们的身影远去,晚霞彻底黯淡而去,但他的眼圈倏地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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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科举放榜那日,皇帝会办鹿鸣宴宴请登科进士,并钦点三甲,以彰天子恩宠,武科的宴席名唤会武宴,因沈曜以武立国,这会武宴的排场据说比之鹿鸣宴更为气派,由兵部与礼部同时筹办,不仅是文武大臣、皇室贵胄,连江湖各大门派宗师都被邀请在列。
会武宴前,进士们由清城院院士莫道云带领下,由城西至城东,过秦淮河畔,环城至半,骑马游街示众。
进来金陵城中本就汇聚了各门各派的江湖人,如此盛况,当然不愿错过,而普通的平头百姓为了亲睹新科武进士的风采,天蒙蒙亮时,通往皇城的十几条街道都聚满了人,加之早已部署好的皇城军,简直有些难以负荷。
长陵策于马上,居于队伍之中,随着皇城军一路往前,看着九衢三市都被人海围个水泄不通,所过之处人欢马叫,但她心中无半分喜乐。
这一路众人,所瞧见的不过是外皮的风光,而这一队的武进士,是会成为弄权者的爪牙,还是真的能为保卫百姓出一份心力呢。
符宴旸与周沁自是乐不可支,分明是骑在队尾,脸上都挂着一副“我最威风”的笑意,时不时的与左邻右舍的百姓们挥手致意,足足挥了一个时辰都不嫌累。
时至正午,新科进士们策马而过宫门,在主考官王尹、莫道云、吏部侍郎的带领下,到了偏殿处均套上了一身深蓝色宫袍,随后,去往正殿。
长陵抬起头,望着正殿上“奉天殿”三个大字。
上一次她来这儿,还是当年随越家军来擒前朝叛贼,骑着黑马拎着□□在殿内晃了一圈,而后匆匆离去。那时的她怕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十多年以后的自己,会以这样的身份再次踏入这个殿宇。
宦官传叫之后,莫道云带着这二十个进士步入大殿,殿内左右两边分站文臣武将,而高坐于龙椅之上的,是沈曜。
长陵一步一步往前迈近,她平视着前方,将目光落在御前那人身上。
沈曜一身黑底金纹的冕服,头上的紫金冠悬珠抹额,鬓角的发秃了许多,四方脸庞上有两道深深的法令纹醒目的垂着,乍一眼看去,差点没有认出来。
十一年前的沈曜在江湖中也算是个相貌堂堂的公子哥,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这副模样。
这时礼官出了声,长陵才回过神来,跟着其他进士们行过拜礼,三呼万岁。
再次起身时,沈曜终于开口道:“朕今日甚是欣悦,诸位爱卿皆是文武双全,出类拔萃之才,方能踏入这奉天大殿,今后,只当恪守臣职,为朝廷尽心竭力,均是我东夏肱骨……”
说的无外乎都是一些夸赞、笼络以及恩威并施的话语,长陵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同样的声音,她只记得多年前沈曜第一次来见大哥,连腰杆都直不起来,拱着手直道:“我沈家今后必以越家马首是瞻,为百姓,为天下生民,谋求福祉。”
沈曜说着说着,莫名的觉得哪里不太自在,貌似正被某一道眼神冷冷的盯着。他顿了一下,一眼扫了一圈,见进士们个个俯首聆听,又觉得多抵是自己多心,于是轻了一下嗓子,继续把后头的话说完。
长陵收敛了自己的目光,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直到沈曜吩咐礼官为他们赐宴,她随着众人又出了奉天殿。
她仰头睨着天,袖中的拳头慢慢松了下去。
长陵回头看了一眼殿阁方向,眼中流露出一丝未经掩饰的冷意。
星曜之光,终是借来之晖,终有落尽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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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武宴设于武英苑,由兵部与礼部同时筹办,不仅是文武大臣、皇室贵胄,连江湖各大门派宗师都被邀请在列。
夜幕将至,花灯夜放千树,宾客先后到场,丝竹之声已起。
百官按品阶位次坐一列,今科进士则坐于另外一列,离长陵距离颇远的贺小侯爷频频张望过去,发现不时有同考前去搭讪,恨不得掏出个□□,见一个射一个,见一双射一双。
贺小侯爷旁席的符相也不时瞧着那个位置,以至有人前来敬酒都失了神,不复往昔那般谈笑风生,左右逢源。
长陵自是颇为纳闷。
本来一个人好好的坐在位置上喝酒,这些人怎么就没完没了的来打招呼,之前在清城院里就没见他们如此热络过。
她自是不知,这些人之中有不少就是昔日在清城院偷偷给她窗缝塞过情书的,只是当时未得功名不敢造次,如今在这会武宴上,群雄同贺,自是不愿错过机会。
“哇,我师父真的是……太受欢迎了……”周沁看得啧啧称奇,“才坐下来一会儿,上去敬酒的人就没停过啊……”
符宴旸往嘴里塞了几颗花生,“那不是废话么,咱师父这美貌气质,要说是金陵城第一美人都毫不为过,你说咱们今天进宫这么久,也见过不少漂亮的宫娥了,你觉得她们和咱们师父有的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