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袖与延陵昱二人骑马赶回了城主府,现女鬼已除,但因此事引起了百姓恐慌,城主府还需昭告众人,以重拾威仪。 城主得知女鬼已魂消魄散,心中一块巨石总算落了地,又感激涕零地与二人躬身行礼道谢。 “城主,那丧父的孤子和丧夫的遗孀可有妥善安置?”延陵昱心下对那年幼的孤子仍心怀忧思,恐之心伤难愈,此生蒙尘。 提及此事,城主也是百感交集,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那妇人家中有一子尚在襁褓之中,我已亲自上门安抚并给予一笔钱财,那孤子我也已寻了一户好心人家收养,只是教化之事还得从长计议,往后我必多加留意。” 晚膳过后,城主与延陵昱二人在谈正事,言语中尽是家国天下,禾袖兴致缺缺,正欲回房,便听城主道:“禾姑娘不如去城中逛逛,今夜城中有烟火,或可结识我宛城大好儿郎。” 她这才眉目舒展,欢欣雀跃地与二人行礼告退。 延陵昱的目光一直追随于她,只是神女无情,竟不曾向他瞥一眼,徒留他举杯浇愁,怅然若失。 城主有妻有儿,自是深谙儿女之情、夫妻之道,但也知需两厢情愿方能长久之理,当下也不好多言,“公子若是不放心,可一同前往。” 延陵昱捏紧了手中的酒杯,又轻轻松开,不知是想抓紧还是放开,此生只唯有她能这般让他举棋不定了,“罢了。” 他知她素来洒脱随性,亦未必会倾心于他,只顺其自然就好,若是有缘,自会水到渠成。 禾袖在人间这一百多年,自是去过不少地方,极北之处为极寒,极南之处为极热,见识过山川美景,亦看遍苦寒绝境。 朝代更迭,岁月变迁,唯一不变的唯有月色和山河,让她得到些许慰藉,因而她总是看不腻这些。 宛城因出现了女鬼吸人精气一事,人人自危,百姓们亦不敢夜里出门,街上一度萧条许多,今日城主府发了告示,笼罩在百姓们心中的那股阴翳似乎也随之消失了。 街道两边茶楼、酒馆林立,抬首便可见商铺旗号,卖脂粉、簪钗的摊贩吆喝着招揽生意,杂耍喷火的戏团引得街上行人驻足围观,酒肆中有酒客在高谈阔论,秦楼楚馆中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禾袖行至一个摊位前,挑选了一副精致又俏皮的兔子假面,其制作工艺极其精妙,十分贴于人脸,可将唇部之上大半张脸遮住,隐秘又不失神秘,眼部如水滴,不妖不媚,其上的作画大气而明艳,两只兔耳更是栩栩如生,触感极佳。 她付了银两,便戴着兔子假面混迹在人群中。 “姑娘,你的发簪掉了。”身后有人拍了拍她肩侧,这已不知是今晚第几个找来借口搭讪于她的男子。 第一位男子“捡”起了她的手帕,她定睛一看,那是张绣着鸳鸯戏水的手帕,她素来不擅女工,手帕亦是一片素色,此等佳绣,她是万万不能认的! 第二位男子声称捡到了她的香囊,她更是头也不回地告辞,毕竟她从不佩戴香囊玉佩此类物什,随身所带惟一荷包耳,里头有碎银几两。 而当下这位华服男子,手上拿了一支红宝石双鸾点翠金钗,还欲上前为她佩戴。 这金钗成色极佳,光彩夺目,定是价格不菲,若是换了旁的女子,早便见钱眼开了,但她从未在意身外之物,亦知无功不受禄之理。 她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落入了一个温热宽阔而熟悉的怀抱。 是他,她闻到了那一股草木之香,只是不知他如何将戴着假面的她认出,又如何会出现在此处。 “你怎么来了?”她转身时借他手臂稳住了身形,反被他十指相扣。 “怕你遇险。”他用另一只手拨了一下她额前碎发,神色熟稔而自然。 那华服公子见此情状,知美人儿已有归属,自是识趣的离去了。 两人相携着在街上游走,因延陵昱俊美的外表和不凡的气度,引得路上的姑娘们掷花投果,禾袖便也为他挑了一副凶神恶煞的黑牛假面,他本就清冷绝尘,戴上这假面后,更有了几分凛然不可犯之势。 禾袖已是逛了许久,略有几分疲态,便拉着他进了匾上提名为“云良阁”的一处阁楼。 云良阁门前甚是冷清,进去了才发现别有洞天。 只见阁内云顶檀木做梁,四周是绣着海棠花的鲛绡宝珍珠帘幕,风起绡动,如坠花海,地铺白玉,堂中设台,台上有衣着艳丽而露骨的女子在翩翩起舞,伴随着女琴师轻拨古筝的靡靡之音,台下看客众多,皆有三两美人作陪,真可谓是活色生香。 此地便是温柔乡、销金窟,江湖中那寻花问柳之地。 两人刚进门,那浓妆艳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