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久最后还是应允了禾袖,放过慧觉一命,只是慧觉体内的地龙与他共存已久,若是贸然令之破体而出,亦是会性命堪忧。 禾袖乃是身怀仙术之人,本亦有法子将慧觉体内之物逼出,但必会伤了连久那些同类们,但如今有了他的承诺,一切便都能迎刃而解。 几人回寺后,禾袖告知寂空方丈已寻到良策。 “连公子知一法,可救慧觉禅师。” 她并未言明连久身份,怕多生事端。 方丈得知连久可救慧觉禅师一命,便对着他连连致谢。 三人进了那间僧寮,寂空方丈等人便在门外等候。 僧寮之中,三人站在床榻之侧。 慧觉出了那药缸,体内地龙便开始恢复意识,在他体内肆意窜动,引得他凄声惨叫,在床榻上翻滚不止,甚至以头击墙,幸而一双手早被草绳缚住,否则还不知动作会如何激烈。 连久见他此番惨状,心头亦有几分释怀,只道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连久,待会儿我与延陵昱施法,封住他周身血脉,你便将他体内地龙引出。” 禾袖将自戕的慧觉一掌击晕,将人放平在床榻之上。 她与延陵昱对视一眼,一股纯净磅礴的灵力自二人掌心溢出,二人将那灵力悉数灌入慧觉身上,便见慧觉那副身子自发地浮起,停留在半空之中。 连久阖眸,双手合十,复又交错,十指翻飞间,双唇微启,掌心飞出一根若有似无的白色细线,直直扎进了慧觉眉心。 那道白线引得慧觉身躯剧烈颤抖,哪怕在昏迷中,口中亦是哀嚎不断,似是在承受着极端的痛苦。 引地龙并非是一蹴而就,那些伏在经脉中,尚未成型的幼卵,并不好引出体内,便是连久,也要颇费一番心力。 连久额角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双眉紧蹙,俨然已有些吃力。 禾袖神情也并不轻松,凝眸去看他,唯恐他伤其本身,若是一着不慎,殒命的便是他与慧觉。 延陵昱察觉到她对连久的在意,心下酸涩难耐,他自小便在师父那般端人正士的言传身教下,严于律己,恪守君子本分,年少轻狂,却从未意气用事,但当下亦有几分乱了方寸。 “阿昱,凝神静气。”她察觉到身侧之人气息颇为紊乱,连忙出声提醒。 他轻轻颔首,将脑海中混乱思绪抛开,亦咽下了喉间翻涌的那口鲜血。 好在须臾之后,连久终是不负众望。 他掌心那根白线上,爬满了地龙,那些地龙顺着他衣物,缓缓爬向地面,瞬间便钻入了地底中,而那些幼卵,则是汇入了他掌心。 两人收了真气,那慧觉便慢慢落在了床榻上,只依旧昏迷。 禾袖并未看那慧觉,只上前为连久把脉,确定其只是妖力耗损,身体并无恙后,这才看向延陵昱。 “阿昱,你方才可有受伤?” 延陵昱看她温柔关切的神色,心间那些难以言说的酸意便顷刻间被压了下去,只剩下舒心的暖意,“无碍。” 她轻轻颔首,这才去看那床榻之上的慧觉。 那些地龙是从慧觉口、鼻、耳几处钻出,因此并未伤及□□,那脓疮未消,只是未有先前那般肿大,大小与寻常疮肿无异。 她本可以直接用术法将其消去,想到少年那行泪,倏然打消了念头。 打开房门,寂空方丈与释乐便行礼道:“阿弥陀佛,多谢几位施主施以援手。” 禾袖写了一张药方递给释乐,沉声道:“按此方子,服药三个月,便能痊愈,至于那疮,每日服以清热解毒利湿之剂,内服清暑汤,外用青黛散敷贴,一月后便可止肿,只是万万不能触之,破则外流滋水,痒痛并作,蔓延迅速,甚则化脓结痂,绵延不断。” 释乐领了药方,忙去山下药铺买药。 慧觉此时意识渐渐苏醒,徐徐睁开了双眸。 寂空方丈连忙上前,“慧觉,你感觉如何了?” “望方丈宽心,弟子已大好。”慧觉撑起了半边身子,偏头看房中另外三人,“多谢几位施主。” 禾袖看了一眼神色郁郁寡欢的连久,知他救了仇人,心中必定十分煎熬,当下对着慧觉亦没有半分好脸色,“寂空方丈,慧觉禅师,我曾听佛门有一言,佛度众生皆平等,万物有灵莫杀生,还望两位大师给那些死去的地龙一个交代。” 慧觉闻言后羞愧低头,强撑着起身,跪在了床榻之上,“慧觉自知所犯罪孽深重,愿接受僧团惩戒,只求方丈莫要将慧觉逐出寺院。” 寂空方丈万般地痛心疾首,却并未徇私